謝遷聽到圣旨內容,面色沉重,他老臉蠟黃,即便知道皇帝沒有就之前的出擊失敗而怪責,甚至給予獎賞,心病依然沒有痊愈。
謝遷咳嗽幾聲:“之前上疏之已明確說過,三邊防務不容有失,陛下突然調兵宣府,等于說延綏、寧夏和甘肅三鎮均會出現兵力空虛的情況,宣府周邊有韃靼人襲擾,難道這里就沒有嗎?調五萬人馬……咳咳,延綏怎么可能一下子抽調那么多人?”
王瓊試探地道:“謝閣老,陛下龍顏大怒,下旨斥責三邊調兵不力,若繼續拖延,難免為小人所趁,很可能會在陛下跟前攻訐謝閣老和在下……”
謝遷打量王瓊:“那你的想法呢?”
王瓊猶豫一下,道:“以在下看來,宣府并非此戰主戰場,最后的大戰可能仍舊如之厚此前所言,在三邊周邊展開……既然陛下要調兵,何不以地方屯田老弱兵士為主,馳援宣府?”
謝遷沒有怪責王瓊,開始思考如此行事的可行性,半晌后點頭:“倒不是不可,但陛下可是要征調延綏最精銳的騎兵……”
王瓊道:“騎兵的問題,倒也好解決,謝閣老不妨想一下,騎兵的主要用處在于緊急馳援,以及主動出擊。三邊一下子抽調五萬人馬,哪怕只是各衛所用來屯田的老弱,也會使得地方防備空虛,再想出擊已無可能,騎兵短時間內派不上用場!”
等王瓊把話說完,謝遷臉色多少有些難看,因為之前正是在他力主下派騎兵迎戰韃靼人,結果遇挫而回,如此正好印證了王瓊說的騎兵暫無大用的說法。
兩千打六百,結果居然旗鼓相當,自損還在狄夷之上……
這樣的戰果,讓謝遷就此打消出兵賺取戰功的想法,此時對于王瓊的建議,自然是大為認同。
“嗯。”
謝遷微微點頭,意思是這件事可以商議。為了避免王瓊緊咬不放,他有意轉變話題:“德華,你之前不是說有兩件事嗎?還有一件是什么?”
王瓊神色遲疑:“斥候得到了一些關于兵部沈尚書的線報!”
“你再說一遍,關于誰?沈之厚嗎?”
謝遷之前在調兵問題上態度模棱兩可,整個人顯得很疲累,毫無精神可言,但聽說事關沈溪后,臉上突然有了光彩,就差伸出雙手抓著王瓊的衣領問個明白了。
王瓊對謝遷的變化非常詫異,連忙道:“是的。本來我們在北方草原上安排的斥候,并未查獲任何關于沈尚書的消息,但近來一些東套平原地區的小部落向西遷徙,他們的牧民向我們的斥候提供了情報,原來沈尚書自大同出兵后,先到土城,繼而抵達九十九泉,再折道西行……”
“后續呢?”謝遷關切地問道。
王瓊搖搖頭:“之后便沒了消息,大概知道沈尚書沿著草原上一條河流走,中途未傳有接戰的消息,不過聽聞達延汗已調集重兵圍堵攔截,戰事很可能在過去這段時間已發生,只是消息未傳回而已。”
“情報傳遞太過滯后!”
謝遷氣惱地道,“草原上發生什么,都不能第一時間獲悉,等知道確切的情況,黃花菜都涼了……”
面前這位首輔大人的表現讓王瓊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對這場戰爭沒有任何期待的謝遷,對沈溪的表現卻有著很高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