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見過王守仁后,大概才明白過來,原來只是因為皇帝在他力主出擊的戰事中遭遇挫折,需要在張家口堡成立個戰時指揮部,參詳軍機,又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坐鎮,便把兩個兵部侍郎拉來充數。
“……伯安,現在張家口外的情況如何,韃靼人最近可有進犯的舉動?”
陸完對軍情非常關心,他屬于那種實干家,到了地方后知道自己肩負的重任,立即就進入工作狀態。
至于王敞,則端著茶水優哉游哉,斜靠著椅背閉目假寐。主要是他實在太累了,發現無法面圣后,王敞最希望做的事情便是去休息,而不是留在這里繼續向王守仁詢問軍情。
王守仁道:“兩位侍郎大人可能有所不知,以這些日子調查的情況看,張家口堡外韃靼兵馬的數量,連同那些散兵游勇,數量僅有一萬之數……在我大明兵馬齊聚張家口堡這個節骨眼兒上,韃靼人肯定不敢有進犯動作。”
“噗……”
王敞眼睛陡然睜開,一口沒喝下去的茶水,幾乎完全噴了出來。
“咳咳!”
王敞因為被茶水嗆著,咳嗽半天,在陸完的幫助下,好不容易平復氣息。
陸完再次坐下后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張家口堡外韃靼人馬僅有一萬?這數字……是如何推算出來的?沒有去稟告陛下么?”
王守仁非常無奈:“之前按照沈尚書定下的策略,此次跟韃靼人的戰爭主戰場當在延綏以北的河套之地,之前陛下也明了其中訣竅,只是因沈尚書自大同鎮出塞后便消息斷絕,陛下不確定沈尚書的計劃能否順利施行,又聽信小人讒言,以為韃靼人將戰略重心轉到宣府一線,才釀成今日局面。”
這邊王守仁已經說得很清楚,不過在王敞和陸完聽來,卻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王敞睜著紅通通的眼睛問道:“陛下御駕親征,就在軍中,怎會全不知情?有誰能阻礙圣聽,以至于到現在都不能將真實情況上奏?”
受到質問的王守仁,面子多少有些掛不住,其實他見朱厚照的次數不少,進呈實情的機會不是沒有,但在經過最開始努力后,他跟胡璉便放棄掙扎,以至于到現在皇帝的耳目視聽近乎被張苑完全控制。
陸完見王守仁面色不佳,當即勸說:“漢英,你莫要為難伯安,陛下是個什么狀況,朝中誰不知曉?伯安和重器能維持現在的局面已屬不易。不過以韃靼的兵馬數量,卻敢出兵迎擊且能占據上風……實在讓人理解不能。”
王守仁道:“按照之前設想,出兵有助于陛下了解韃靼人的戰略布局,奈何聽聞韃靼汗部有一名王子暴斃,涉及到汗部內的權力紛爭,再者當前韃靼軍中領兵者乃是一位王子,此人立功心切……唉!”
陸完和王敞因為忙著趕路,資訊不暢,再加上王守仁透露的很多內容都屬于“小道消息”,未經過官方的公文傳遞到京城,以至于陸完和王敞聽到后非常驚訝。
陸完問道:“韃靼王子暴斃?這可稀奇了,看來很多情況我們都不了解,需要伯安你來解說一二。”
王敞本來已非常疲憊,但在聽了王守仁的話后,困意全無,跟陸完一樣用期待的目光打量王守仁。
王守仁大致把之前出戰的前因后果詳細解說了一遍,陸完聽完后連連點頭:“看來此戰是我軍落于下風。伯安,你且說那韃靼王子暴斃之事,或許是此番與韃靼人戰事的大利好,將來或可憑此扭轉戰局。”
王守仁搖頭苦笑:“都只是一些傳聞,做不得準,如今草原上的消息已被完全封鎖,韃靼兵馬雖不多,但陛下嚴令不得出兵,各處城塞都以堅守為主,即便知道北邊韃靼人不多,但就是無法將這些厭物攆走,宣大之地始終不得安寧!”
到了這里,王敞不再有興致聽下去了,再次打起了呵欠。
陸完瞟了老友一眼,起身道:“既然如此,等面圣時,我等再跟陛下言明……伯安,我二人自京城遠道而來,實在是困倦不堪,便先去歇息了,一切等恢復精神后再說。”
王守仁趕緊給二人安排住處,又親自送二人前去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