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滾出去!”
張苑居高臨下看到有人越過侍衛徑直沖到城頭,當即出言喝止。
因為所有人聚在一起,朱厚照站在人群中央,略微蹙眉,一擺手道:“讓他上來吧。”
隨即那人十分莽撞地進了城樓并爬上樓梯,很快出現在朱厚照眼前。來人年約四旬,滿身塵土,一身鎧甲有些破破爛爛,卻是個老兵,朱厚照當即問道:“你說什么急報?”
來人道:“回陛下,小人張老五,乃是延綏信使,三日來換人不換馬千里急報而來……小人自榆林衛城送來急報,三邊總制王大人奏稟,兵部沈尚書所部已于近日抵達延綏鎮北方草原,后方尾隨有韃靼兵馬不下十數萬,正往延綏殺奔而至。決戰在即!”
此人正是當初由沈溪從泉州帶回來,一直在延綏擔任基層軍官的張老五。
張老五一番話,讓在場之人皆都驚嘆,所有人此時都只有一個直觀的想法:“哎呀不好,這是中了韃子調虎離山之計。”
當張老五將后背上的信筒拿下來,準備呈遞朱厚照時,張苑跳了出來,親手將信筒給截住。
張苑怒喝:“好你個膽大妄為的東西,不但敢在陛下面前來胡言亂語,蠱惑圣聽,還想借機刺殺陛下!來人,將刺客拿下!”
隨著張苑一聲令下,馬上有侍衛沖上二樓,正要動手時,朱厚照暴喝一聲:“住手!”
全場靜寂一片。
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來,張苑明擺著想按住延綏信使的消息,伺機繼續蒙蔽朱厚照的耳目,但就算能看出來,也沒人敢出來當面指責,在場唯一能懲罰張苑的人,只有皇帝自己。
朱厚照一擺手:“去查看過,沒問題的話,送到朕面前來。”
小擰子聞言低頭細步上前,將原本由張苑按住的信筒接過拿在手上,似乎又怕出什么問題,先走到城樓樓梯口,在侍衛的保護下將信筒打開,確定里面的信函沒問題,他又帶著信函折返回來,呈遞到朱厚照面前。
小擰子道:“陛下,乃是三邊總督王大人的上奏,確定無誤。”
朱厚照先是惡狠狠地瞪了張苑一眼,然后一把將王瓊的奏疏抓在手上,打開來,一邊看一邊臉色急轉直下。
在場之人都能感覺到那股壓抑的氛圍,大多數人都在想這一場勞而無功的出兵到底該怎么收場,但似乎又是一個無解的局。皇帝不但沒有如約出兵援救沈溪,反而把各處兵馬抽調到宣府來,從宣府出兵援救沈溪,就算是機動能力最強的騎兵,不眠不休行軍也要十天以上,根本沒有馳援的可能。
朱厚照很快把奏疏看完,沒解釋奏疏上到底是什么內容,環顧在場之人問道:“你們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沈先生所部的消息?”
張苑知道自己已經無可避免要被朱厚照怪責,當下道:“陛下,都怪韃子狡猾,讓軍中之人以為他們是要以宣府為主戰場,誰知道沈尚書他……還真能完成戰前制定的作戰計劃呢?”
本來這件事最大的責任人是朱厚照,但作為皇帝當然不會承認這件事跟他有關,朱厚照一拍桌子,怒吼道:
“若非延綏上奏,朕到現在都不知,韃子只是以少量兵馬牽制宣大、偏關之地朝廷兵馬!區區不到萬人襲擾就天天向朕討要援兵,一個勁兒夸大韃子兵鋒難擋……朕養活你們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