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
朱厚照罵道,“王瓊身為三邊總制,理應在有大戰到來時承擔起應盡的責任,否則朕安排他在三邊是做什么的?沈先生領兵是要從延綏之地撤回關內,他不派兵馳援,難道指望旁處的人去馳援?”
王敞出面解釋道:“陛下請息怒,三邊不能出兵,也是因為韃靼來勢洶洶,若因馳援沈尚書而令三邊有失,那關中和中原之地有被韃靼劫掠的風險,且在我兵鋒受損的情況下,要伺機反擊并非易事,戰火可能會牽連到內關,甚至京畿一線。”
朱厚照道:“這是什么話?你的意思是想說,朕就不管這件事,任由沈先生去送死,朕和三邊都坐視不理?”
在場沒人愿意出來說話,但顯然陸完和王敞的意思大概便是如此,哪怕是沈溪這路人馬全軍覆沒,也不能讓三邊出狀況,在這些謹慎人眼中,一路人馬的折損并不能影響朝廷大局穩定,從這點上說,陸完和王敞等老臣其實跟謝遷沒什么區別。
沒人回答,朱厚照便明白這些人的意思,怒吼道:“不行!誰都可以死,哪怕是中原被韃子占了,亦或者是折損千軍萬馬,也不能讓沈先生有事!朕要平草原,除了沈先生能幫到朕之外,就再沒人盡職盡責……看看你們在宣府的表現,昏聵無能之至,朕現在就是要保沈先生,哪怕付出再大的犧牲也值得!”
朱厚照算是徹底發作了。
之前只是驚愕和惋惜,甚至還很自責,但現在看到一群沈溪親手提拔和任命的下屬都在推他們的上司去送死,他自然而然忍不住心頭那股邪火。
陸完帶頭跪地勸諫:“陛下,不可因小失大!”
“請陛下三思!”
在場文臣武將不少,連太監和麗妃都跪下行禮勸誡,一時間整個城樓內只有朱厚照一人站在那兒,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朱厚照臉色陰沉,這種壓抑陰沉的氣氛讓他大動肝火,卻又不知道說什么來反駁眼前這班人。
張苑突然開口道:“陛下,就算不馳援沈大人,總該清楚沈大人軍中的情況如何,那干脆就下旨到軍中,讓沈大人只身一人撤回延綏,讓全軍保他一人回延綏鎮,這樣總該可以了吧?”
朱厚照聞言不由看著張苑。
之前在朱厚照眼中,張苑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是導致這場戰爭戰略失當的罪魁禍首,不過當他說完這番話之后,朱厚照突然又把張苑看作是有大才之人。
朱厚照道:“對,就是如此!趕緊派人去傳報延綏,哪怕是延綏不能派兵馳援沈先生的兵馬,也要先保證沈先生能安全歸來,沈先生可是朕平草原的希望,也是我大明能保證西北長治久安的大功臣,誰都可以有事,唯獨他不可以!”
即便都知道朱厚照胡鬧,但在聽到他這番話后,在場人還是不免咋舌。
皇帝居然公開下令讓兵馬主帥臨陣脫逃?
為了保一人而棄三軍,大概這種命令也只有朱厚照能下得出來。
有人便在想:“即便拼著三軍折損保沈之厚回延綏,他有臉活在這世上?恐怕也是個自裁以謝天下的悲慘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