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序和胡嵩躍到此時才大概明白了些。
沈溪道:“前面的尸體山對我們來說是把雙刃劍,現在能幫到我們,卻也會被韃靼人利用,能夠清除最好不過,至少不能讓我們的火槍自廢武功,明白嗎?”
沈溪這番話錯漏百出,問題就在于他有意忽略了火炮的壓制作用,夸大了韃靼人攻堅的實力。但在劉序和胡嵩躍心目中,沈溪從來沒錯過,現在既然他把用意說明,二人沒有反對的道理。
“是,大人!”
胡嵩躍和劉序抱拳行禮,然后帶兵去清理戰場,先把第二道塹壕的沙土袋墻拆了運回后方,再前出把那些沒了頭顱的韃子尸體運到陣地兩翼,澆上燃油焚燒。
看著前方濃煙滾滾,一股烤肉的焦臭氣息飄入鼻中,沈溪總算松了口氣,回營帳時心里還在思索這個問題。
“軍中上下對我奉若神明,我說什么便是什么,我正是利用了他們對我的信任來達成目的,實在慚愧!”
“他們不會知道,有那些障礙物在,韃靼人不會全力沖擊,只有把道路清光,順帶刺激一下對手,韃靼上下才會義憤填膺,無所忌憚……唉!”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人人都跟唐寅一樣會用腦子,那我真沒法帶隊伍!卻不知唐寅和永祺二人是否已平安回到榆林衛城,情況可還安好?”
……
……
沈溪念叨的兩人,終于在千辛萬苦后到了榆林衛城下,又過了半晌才進城。
唐寅此時灰頭土臉,身上的文士衫破破爛爛,脖子和手上都有血痕——原來回來的路上,一小隊韃靼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從后面發起追擊。
唐寅打馬前沖,誰想馬失前蹄,他一個不小心掉落在地。
一名奉命護送他的侍衛拼死上前,翻身下馬后將他推上馬背,用力地擊打馬股,然后只身殺回去阻止韃靼人。
“砰砰——”
槍聲傳來,唐寅忍不住回頭看,只見那名侍衛射殺了三個韃子追兵,但自身也被亂箭扎成刺猬,心中又是悲痛又是畏懼。不過好在此時距離榆林衛城已不遠,不知道從哪里殺出來一隊龍騎兵,遠遠地就對著韃子開槍,嚇得追兵落荒而逃,唐寅才得以順利回到城塞下。
進城時比較麻煩,需要驗證身份,甚至要被城門衛搜身,這讓唐寅心里很不痛快。
他朝那些圍過來的士兵大吼大叫:“我乃沈大人帳前幕僚,剛從榆溪河戰場回來,要到總督衙門傳遞情報,你們居然懷疑我?這會兒正有上萬將士在北邊浴血奮戰呢!”
突然間,唐寅有了一種強烈的榮譽感,把自己跟沈溪軍中將士捆綁在了一起。要知道他跟著沈溪千里迢迢從大同出塞,繞行千里來到延綏,完成既定的軍事部署,他是功臣,而不是那個因為鬻題案被人嘲弄的失敗者。
但就算唐寅再憤怒,依然沒轍,該搜身還是得搜身,這也是為了避免韃靼細作混入采取的手段,一切只能按照規矩來。
唐寅和沈永祺順利進城,大批侍衛在后護送,不過唐寅記得自己不應馬上去三邊總督衙門,而是先得找聯絡人,把沈溪的信件翻譯出來。
“我不去總督衙門,你們先讓我去個地方!”唐寅大聲叫道。
隨行帶隊武官顯得很為難:“唐先生,您是沈大人派來的使者,我們對此并不懷疑,但既然您說是來傳遞情報的,就算要去別處也只能先等見過王大人和侯副總兵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