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行進,麗妃不可能一直靠雙腿走路,干脆讓侍衛牽了馬過來,騎馬而行,故意讓自己跟鑾駕靠得很近,似乎想從外面看到車廂里的情況。
“娘娘,您可要留心,陛下養病中,若您再不走的話,可能陛下要降罪了。”小擰子還在苦口婆心勸說。
小擰子越是著急趕麗妃走,麗妃越是懷疑朱厚照出了事,但卻苦于沒有證據。
恰好這時宋太醫騎馬從后面過來,到前方幾十丈開外停下,下馬后等候在那里,然后幾個隨從從封閉的箱子里拿出密封的陶罐,似乎是來送藥的。
麗妃看到這一幕問道:“陛下病情究竟有多嚴重,不能等中午休息時再為陛下服藥?”
小擰子搖頭:“奴婢不知。”
麗妃氣呼呼策馬往隊伍后面去了,她的馬車就在儀仗馬隊后面,至于宋太醫根本就沒留意到她,等鑾駕到了跟前,他恭敬地將藥罐和碗交給小擰子,這才上馬離開。
中午有近一個時辰休息,麗妃到了宋太醫煎藥的地方。
宋太醫見到麗妃后,嚇得魂都快沒了,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應對麗妃。
麗妃看了眼正在煎藥的藥童,沒好氣地道:“宋太醫,怎么如此無禮,見到本宮都不需要打招呼的么?”
宋太醫趕緊行禮:“娘娘請恕罪,陛下染恙不起,老朽一心為陛下煎藥,調理龍體,沒顧得上其他……”
麗妃冷笑不已:“陛下到底是何病?”
“這個……”
宋太醫顯然不想多說,因為到底是作偽詞,現在撒謊,事后可能會被追責。
“怎么,陛下生了何病都不肯說?你是想危害陛下龍體嗎?”麗妃虛張聲勢。
宋太醫看起來慌張,其中卻有表演的成分,宋太醫到底見慣風浪,面對一個連宮人都不是的皇帝寵妾,并不需要多懼怕,此前他見張太后時也沒多慌張,這也是身為宮中執事的一種氣度。
宋太醫道:“請娘娘恕罪,宮里規矩,一旦陛下得了非普通的風寒等癥,沒有陛下準允,一概不能對外宣揚,若老朽破例,那便是犯下大忌,輕則逐出宮門,重則……咳咳,老朽沒幾天日子可活!自己倒是是不要緊,但族人和子孫后代不能因我之過錯受累,請娘娘體諒!”
說完,宋太醫再次恭敬行禮,看向麗妃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堅毅,似乎在說,你的事情我沒對外人胡說八道,你就給我這個面子,咱們之間互不多問,相安無事罷!
麗妃無法從小擰子和宋太醫兩個知情人口中得知更多關于朱厚照的情況,非常不甘心,就差動用手段逼二人就范。
不過眼前她還未敢發作,因為她明白,若逼得太緊,而最后發現朱厚照只是裝病或者本身沒太大問題,那她很可能會被朱厚照遷怒,進而失寵。投入和產出嚴重不符,一時間她還不敢冒險,只能繼續旁敲側擊,探明真相。
另外一邊,錢寧對朱厚照的身體情況也非常關心,他也是多次請求面圣而不得,此時他的權力開始被軍方壓榨,心里很不滿,但他不敢跟沈溪正面對抗,最后也只能將希望放到麗妃身上。
錢寧請見麗妃已是入夜后的事情。
下午兵馬過宣府城而不入,直接沿著官道向西南方進發,于申時一刻抵達龍洋河邊,此時的龍洋河寬約七八丈,平時河面上架設有浮橋,但寬度顯然不利于鑾駕通行,需要將浮橋加寬,于是沈溪下令在這里安營扎寨。
鑾駕直入營地,停在皇帳前,小擰子和一名太監攙扶裹著厚厚袍服的“皇帝”入帳,然后就再無音訊,麗妃原本提前趕到準備接駕,卻被沈溪手下侍衛隔開,一直沒機會靠近,只能遠遠看著“皇帝”的身影進入寢帳,連那穿著黃袍的人的具體身份都無從判斷。
“……麗妃娘娘,這件事不太尋常,陛下那邊不但不見人,連話都不說,一切吩咐都需要擰公公出來傳達,會不會陛下已不在軍中?”
錢寧到底跟皇帝的時間比麗妃長,對朱厚照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所以比麗妃更早判斷出朱厚照不在營中這一情況。
麗妃皺眉:“你這話是何意?陛下若離開軍中,會去何處?”
錢寧被麗妃質問,緊忙低下頭:“小人只是在猜測,不敢確定,但以現在所有情況看,陛下可能真不在軍中,不然的話,江彬為何不在?為何需要用沈大人的侍衛來守護陛下寢帳?以前陛下有背著文武百官私自出宮游玩的習慣,且此番離開張家口堡前,若非沈大人堵門,陛下也會帶江彬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