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錦衣衛指揮使,錢寧知道的事情明顯比麗妃多得多。
麗妃自問能跟皇帝身邊人處理好人際關系,但在一些關鍵情報上,缺少核心人物給她通風報信。
麗妃道:“若陛下真離開軍營的話,你竟絲毫不查,是否嫌活得太久了?”
錢寧打了個寒顫:“小人只是發現不尋常,也不敢確定此事,所以只能來娘娘您這邊問問,若是有人在背后相助陛下,而陛下又刻意為之,小人哪里有能力預知?以這件事沈大人介入的速度看,若真有情況發生的話,他很可能也參與其中。”
麗妃冷笑不已:“沈尚書連陛下在張家口堡城內出游都會勸阻,會任由陛下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出走?也不用你的腦子想想!”
“是,是,還是娘娘高見。”錢寧恭維道。
麗妃終于找到解開困惑的突破口,道:“現在無論陛下人在何處,都要先確保陛下安全,最好是找人進皇帳查看情況,先確定里面……到底是否陛下本人,若陛下只是生病,有所冒犯的話,這責任你我擔待不起!”
錢寧道:“那小人派人潛入陛下寢帳,暗中窺探?”
“你嫌活得不耐煩,那是你的事情,跟本宮無關!送客!”麗妃下令道。
……
……
除了少數人知道朱厚照失蹤的事情外,旁人都在為朱厚照反常的舉動而迷惑不已。
不過此時朱厚照已離開營地一天多時間,正準備開始自己的逍遙生活。
出了軍營后,他便感覺自己是放飛的小鳥,先是到上游渡河過了河,然后騎馬順著官道一路南下。
因為正值戰爭期間,加上不在張家口至宣府的主路上,官道上十分清靜,過個人影都看不到,但凡沿途經過的村寨,基本空無一人,為了躲避戰亂,大明邊關百姓已習慣這種遇到戰爭就遷徙,戰后歸鄉的逃難生活。
“他娘的,想找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這些人家里一粒糧食都沒有,咱們得加快腳步,先找個城池再說。”
朱厚照郁悶地道。
他本以為出了軍營就是他發揮的舞臺,到哪里都可以仗著自己帶的人欺壓一方,所有人都要聽他的指揮調度,實現他以前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但在出來后才發現,原來大明關塞比他想象中更為荒涼,連個百姓的人影都找不到,莫說什么有姿色的婦人,就算想喝口水都要自己去找河流,因為沿途見到的水井基本都已干枯。
“陛下,這一路上都沒見到官兵,若遭遇韃子,咱們可能會有危險。”
江彬很緊張,他陪著朱厚照出來,本來是一件榮幸的事情,但他根本不了解朱厚照的套路,出了軍營便恣意妄為,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勸解的話還會引起朱厚照喝斥,如此一來只能聽天由命,但他很清楚,若是皇帝繼續胡鬧下去,他的罪責將進一步擴大。
要是路上遇到什么韃子或者盜匪,讓朱厚照稍有損傷,那他的小命就將不保。
朱厚照罵道:“你不是吹噓自己多有本事嗎?怎么才出來一天時間,就這么膽小怕事?這沿途也真夠荒涼的,怎么連驛站都空無一人?先找個地方歇歇腳!”
江彬道:“那陛下,咱們進驛站嗎?”
朱厚照好像是個老江湖,不屑地道:“你是不是傻啊?軍中很快就知道朕離開的消息,沈先生肯定會派人四處找尋,他們很可能會順著官道找尋,驛站正是必須搜尋的地方,再者現在驛站內沒人接待,還是找荒山野嶺的地方休息,朕不怕辛苦!”
江彬目瞪口呆,好么,平時養尊處優的皇帝,出來后居然是這么一副隨遇而安的做派,一點架子都沒有。
朱厚照還有些遺憾道:“走得太急,以至于帶的東西太少,盤纏不夠,但想來也夠了,就是沒多帶些干糧,甚至帳篷也沒帶一頂……”
江彬道:“陛下,攜帶越多的東西,越阻礙路上行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