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義顯得很緊張:“不管兩位爵爺幾時前來,咱先讓沈大人那邊安心下來才是……現在趕緊派人去跟謝閣老說清楚,勸他快點兒到居庸關來。如今能勸說沈大人留在居庸關的,怕是也只有謝閣老了吧?”
戴義跟高鳳的側重點不同。
高鳳所想是趕緊把事情告知張太后,把責任甩出去的同時,也讓張太后有個應對的心理準備,把所有決定權都交給張太后。
但戴義這邊則有一定主見,他畢竟是首席秉筆太監,司禮監掌印出缺,他不能什么事都不管,他從之前王敞前來傳達的意思中找到個關鍵點,那就是沈溪即便要離開居庸關,也會等到謝遷前來,那為何不索性讓謝遷去勸沈溪?
高鳳受到啟發,一拍大腿:“言之有理,咱們趕緊派人去跟謝閣老打聲招呼……文官的事情讓他們內部自行解決,若沈大人真的對參劾的事情有所不滿,大可讓朝廷降罪于艾洪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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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原來歷史上曾官至福建左參政的艾洪不知道,他受人指使參劾沈溪,結果卻被高鳳當作可以隨時犧牲掉的對象,目的僅僅只是讓沈溪心里好受一些。
如同沈溪猜測的那般,的確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促成這件事,始作俑者便是張太后,而具體負責落實的人便是內閣大學士楊廷和。
此前張太后身邊找不到更能值得信任之人,便采納謝遷離京前留下的意見,有事的話去跟楊廷和以及梁儲兩位內閣大學士商議。
謝遷有一點做得很好,那就是在劉瑾倒臺后,將內閣權力牢牢地掌控在手中,此后無論謝遷做事是否受到張苑鉗制,至少保證了內閣三位大學士沒有閹黨或者外戚勢力的人,都是正統儒官,有著遠見卓識的存在。
謝遷走后,因為內閣和司禮監的聯系基本中斷,楊廷和跟梁儲手頭的權力不是很大,但他們在參議朝事時毫不含糊,該擬定的票擬都會如期定下,雖然司禮監沒有主管批閱用印之人,導致許多事情遲遲定不下來,但跟他們關系不大,內閣只需要將自己分內的差事做好即可。
張太后之前從未找梁儲和楊廷和商議事情,一直到對韃靼戰事結束,出現皇帝離開大軍保護、偷偷到地方去游玩的情況,張太后慌神了。
張太后在朝中最信任的人只有謝遷,在四顧茫然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只能找兩位內閣大學士幫忙,本身內閣大學士便在皇宮里辦差,要找他們商議事情也比較容易,如此一來楊廷和的作用便凸顯出來。
論資排輩來說,歷史上楊廷和早入閣,理應是內閣次輔,但因為沈溪到來產生的蝴蝶效應,楊廷和跟梁儲基本是同時入閣,但因為梁儲資歷更高,使得梁儲在內閣排序上位列楊廷和之上。
本來張太后沒有區分二人中誰的地位更高一些,只是叫他們到永壽宮參議,通過會談間察言觀色,以及對事情的推理,張太后發現楊廷和的能力要比梁儲高那么一點點,說話辦事完全就是個狡猾的老狐貍,詭詐多變,幾乎每個疑難都能多方面進行解析,并給出多個備選答案,讓人信服。而梁儲則顯得公事公辦,套話說得比較多,但拿出來的應對之策基本沒有,敷衍成分明顯。
這種現象,并非是楊廷和真的比梁儲強多少,只是楊廷和善于把握朝廷形勢和走向,對朝中各派系淵源了若指掌,可以有針對性地提出意見。
此外,楊廷和跟沈溪的關系相對梁儲而言,較為疏遠。
沈溪在翰林院、詹事府那幾年,恰好楊廷和因喪守制,二人間交集很少,而梁儲因為跟沈溪同為東宮講官,私交不錯,由始至終梁儲都沒有將沈溪視為競爭對手,自然不會跟楊廷和一樣處處防備沈溪,并做出許多敵對假想。
而恰恰這個時候,張太后因為張氏兄弟的挑撥,非常擔心掌握軍隊大權的沈溪會圖謀不軌,楊廷和準確地把握住這一點,迅速贏得張太后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