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朱厚照是出來享受生活的,誰知卻遭遇出張家口后最艱難困苦的一段時間,接連走幾天山路后,就因山間瘴氣生病,這也跟他受風寒有關,這一路上不要說客棧,就連個村子都找不到,途中只能吃干糧,喝山泉水,想喝口熱茶都沒有,不時上馬下馬,腦袋渾渾噩噩,才在江彬這個識途老馬的帶領下,經過五晝夜顛簸順利抵達靈丘。
當遠遠地看到城墻時,朱厚照如釋重負,以為自己能夠好好休息兩天,在靈丘過幾天安生日子,誰知道等侍衛上去問詢情況,才知道這邊府縣城門全都封閉了,根本不接納外地人進城。
詳細問詢后朱厚照才弄明白,原來本地遭遇從太行山一帶流竄過來的匪寇襲擾,地方官員怕城池失守背負責任,干脆來個緊閉城門,一方面是戒備匪寇突襲攻城,另外則是防止流寇斥候混在外地人隊伍中進城刺探情況。
“陛下,您看現在當如何是好?是否拿出您的御旨,進城找地方狗官好好聲討一番?”江彬此時很想教訓壞他好事的靈丘地方官員,自從手上擁有權力后,江彬就不再想低聲下氣做人。
朱厚照坐在馬背上,有氣無力地一擺手,道:“你只要拿出朕給你的御旨,剛進城就會泄露行藏,這不等于告訴別人朕在這里?讓他們前來叨擾?”
江彬道:“可是……陛下,咱下一步去何處?剛才您也聽到了,地方不靖,匪寇流竄,若不趕緊進城,您的安危誰來保護?”
此時江彬已不需要在手下面前避諱朱厚照的身份,這次他帶的都是親隨,朱厚照的身份在內部已不是秘密。
也是因為這次朱厚照突然南行,不讓帶太多人,而朱厚照又是一身的壞毛病,非常惹人嫌,于是江彬干脆不再遮掩,如此也是為了激勵手下更盡心盡力保護皇帝,不會心生怨言甚至圖謀不軌。
朱厚照遲疑一下,好似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半天后才問道:“現在出大同府地界了嗎?”
江彬搖了搖頭:“回陛下,現如今咱們依舊在大同府境內。”
朱厚照有些詫異:“走得這么慢嗎?這都幾天了,還沒出大同?再往南是哪兒?”
因為江彬本來就是蔚州衛軍將,負責周邊地區防務,對靈丘地區的地形地貌還是很熟悉的,當即回道:
“陛下,從這里順著官道往西南方走是振武衛,往東南官道走則是廣昌,再過去就是紫荊關,距離順天府已不遠;若是直接往南的話,就得翻山越嶺了,過去就是倒馬關,可以前往真定府,順著官道可直抵黃河渡口。”
朱厚照認真想了想,道:“本來說走山路可以看到別樣的風景,但之前幾天實在折騰夠了,這太行山真他娘的難走。那就順著官道向西南方走吧,官道上至少太平一些,想來西邊的戰事也會少一些吧?”
江彬道:“西邊盜寇或許會少些,因為中原地區的盜寇主要是在太行山東麓流竄,不過陛下……從這里越往西南方走就越荒涼,加上中原地區又在鬧災荒,只有進關中才能遇到繁華的集鎮。”
朱厚照惱火地道:“朕去關中作何?既然去西南方不方便,那就先在周邊逛逛,不行的話南下直奔真定府,往江淮去。”
江彬心里直打怵。
因為離開宣大地界他基本就是兩眼一抹黑,不知該接下來的路程該怎么走,而且江彬也擔心會遇到匪寇,若皇帝有了什么三長兩短的話,他的小命就沒了,什么榮華富貴都是一場空。
“朕餓了,有沒有吃食?先生火做飯吧!”朱護照疲倦地一揮手,“這幾天連續趕路,朕身體有些撐不住,最好能找個地方歇息幾天。”
江彬眼前一亮,連忙道:“陛下,您出蔚州城后,想來尾隨你的擰公公一行定會四處找尋,若可以找處民宅躲上幾天,他們以為您走遠了,就會到前邊去找人……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從容躲過,隨便到哪兒都行。”
朱厚照終于露出久違的笑容,夸獎道:“好,這主意不錯,先找到民宅,不需要多好,只要有床榻就行。總歸比露宿山間好多了吧?再就是燒水做飯,若是能有女人暖被窩,讓朕暖和暖和就更好了。”
江彬為難地道:“陛下,這周圍要找民宅應該不難,村落很多,但現在那些村子里的人怕是都逃難去了,連個人影都沒有,更何況是女人?再者……這鄉野村婦您也看不上眼啊。”
朱厚照臉色多少有些不悅:“那行吧,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說,把馬匹都藏起來,不能露餡兒。若實在找不到吃的,就試著去周邊的市鎮買,但切記不能暴露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