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張公公多慮了,本官做事自有分寸,若打算自行去靈丘的話,何至于會通知你們要進城?之前急著趕路是怕陛下在荒郊野外出現變故,現在既已進城,自然就沒那么急切了。再者,這里本官想請教個問題,之前陛下為何要離開蔚州?”
“這……”
張永不知該如何回答,四下環顧后才道,“沈大人的意思是說咱們驚擾到了陛下?”
沈溪微微點頭:“或許沒有驚擾陛下,但就算驚動江彬也可能會進讒言讓陛下繼續南巡。”
小擰子一拍大腿:“咱家就說當時跟江彬說要面圣,他反應不對,感情是他在陛下面前挑撥離間,真是居心叵測。”
沈溪道:“陛下何時出靈丘繼續巡視民生,或許重點就在于幾時再讓陛下感受到威脅……現在既然確定陛下安全無恙,那為何不索性讓陛下在靈丘多休息幾日,如此我們也可從長計議!”
張永苦笑道:“沈大人,您可真有本事,正著反著都是您。”
顯然張永不太習慣沈溪的邏輯——因為怕皇帝獲悉勸說的人就要趕到靈丘而繼續出游,那就干脆慢一些去,甚至連肩負的勸說皇帝回京的使命都不顧!
小擰子則很支持,道:“沈大人所言極是,咱們未必需要急著趕路,讓陛下多休息休息,龍體違和可是大事,當時咱們就不該去見江彬,讓陛下多在蔚州休息,等到沈大人前來,一切疑難迎刃而解,何至于現在還要眼巴巴趕往靈丘?”
錢寧和胡璉專司負責執行命令,見此情形不好說什么,因為現在明擺著分成兩個派系,張永主張快速出發,而沈溪跟小擰子現在都說慢點兒走,以兩邊話語權來說,自然是沈溪這邊高。
沈溪微微頷首:“既然不著急走,那諸位先回去休息,本官也略作休整,明日一早出發,路上可以緩一些。該緩的緩,但勸說陛下回朝卻刻不容緩!”
張永嘀咕:“既然刻不容緩那路上還緩行做什么?”
聲音不大,但正好可以讓沈溪聽清楚,似乎是在抗議,但沈溪全當沒聽到,小擰子那邊則有些不滿意:“若張公公心急如焚,那就先一步走好了,咱家跟沈大人一起出發。到時候驚擾到陛下,令陛下再辛勞趕路,責任就不是張公公可以承擔的了。”
此時小擰子說話明顯帶著一股火藥味,不過太監之間的針鋒相對本就如此,但有時候在利益面前卻不得不選擇合作,兩人對視一眼,然后便轉開頭,沒有再繼續糾纏下去,到底小擰子跟張永間的矛盾只是一時嫌隙,不可能永遠敵視下去。
沈溪一擺手:“那諸位先去休息,本官也先找家客棧住下。告辭了!”
“沈大人不住驛站?”張永好奇地問道。
沈溪搖頭:“暫時住在客棧好些,本官出來可不是奉了皇命,不需將身份公之于眾,幾位要如何本官管不了,但也請諸位嚴守規矩,出門后低調行事,如此方是對陛下負責的最好方式。”
沈溪這邊要住客棧,沒讓小擰子跟張永出來相送,胡璉則跟著告辭,覺得沈溪很可能有別的吩咐,但出了驛館后仍舊不見沈溪有任何指示,有些心急地問道:“沈尚書,是否今夜便出發,星夜兼程往靈丘去?”
沈溪道:“都說過要一起走,那就沒必要太趕,其實我沒做隱瞞,若早一步去而被陛下得悉,那陛下很可能會在短暫休息后便繼續出游,故意躲著我們不見面,現在只要確定陛下留在城池中,哪怕做事胡鬧些,但只要能確保安全無恙,我們就算為陛下身體考慮,也不要去做太過勉強他的事情。”
胡璉嘆道:“沈尚書所慮周到。”
沈溪笑著搖頭:“陛下并非少不更事,做臣子的只要盡到本份便可……重器兄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