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起身往門外走,正好迎頭撞上沈溪。
此時沈溪似乎風塵仆仆,等朱厚照跟沈溪四目相對時,不自覺將目光避開,甚至連正視都不敢……雖然他是皇帝,但始終將沈溪當作自己的尊長,而他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都是些任性妄為的事情,上不得臺面。
“微臣參見陛下。”沈溪恭敬行禮。
朱厚照回過身,到桌子前坐下,還是不肯跟沈溪對視,低下頭道:“免禮,沈先生跟朕之間沒那么多講究,直接坐下來說話。”
沈溪道:“尊卑有別,微臣豈能跟陛下平起平坐?微臣是來跟陛下您啟奏事情。”
朱厚照臉色多少有些不耐煩:“沈先生既然不肯坐,那朕也不勉強,先生有什么話直接說吧,朕洗耳恭聽。”
顯然朱厚照以為沈溪上來就要勸說他回朝之事,卻未料沈溪拿出一份奏疏來,行禮道:“此乃中原三省十幾處州府上奏的關于地方民變的奏疏,其中有州縣為賊寇圍困的奏稟,請陛下御覽。”
朱厚照抬頭往沈溪身上看了一眼,對沈溪此舉有些不理解,他一擺手,小擰子馬上將奏疏接過,然后轉交到朱厚照手上。
朱厚照仔細看完后,搖頭輕嘆:“沒想到朕在西北打了半年多仗,中原之地會出這么大的亂子。難道地方官府沒好好救災賑災,安撫好災民嗎?”
沈溪道:“中原災情不斷,加上前些年馬政弊端,地方官員貪贓枉法只顧收取稅賦,使得民不聊生,今年朝廷又從中原調遣不少兵馬到西北前線,使得地方守備空虛,給亂民起事創造了機會。亂軍不事生產,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導致災民越來越多,叛亂也愈演愈烈。”
朱厚照點點頭,想再評價幾句,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掉進沈溪挖好的陷阱里。
“沈先生真狡猾,他來了也不勸朕回去,先跟朕說國事,這算是循序漸進嗎?其實到最后,他肯定說這些都是因為朕昏聵無能導致的。”
朱厚照道:“既然地方民亂不斷,那就派人去平叛,沈先生這次來,不帶了宣府巡撫胡璉嗎?他之前去過山東平亂,似乎效果不錯。”
沈溪道:“朝廷已派了保國公跟戶部尚書楊一清前來平亂。”
朱厚照臉色不善:“這個朕聽說了,朕覺得他們不是來平亂的,而是專門是來為朕護駕護航的,只是為此隨便找了個借口……”
在這個問題上,朱厚照絲毫也沒有避諱,怎么想就怎么說,這也是因為他的直爽性格所致。
沈溪道:“無論他們來的目的是什么,至少都是因地方民亂而起。之前民亂只是威脅到地方安定,但現在已經影響到陛下的安全。”
朱厚照想了下,微微搖頭,卻什么都沒說。
沈溪行禮:“不知陛下出游以來,可有見識到地方上的風土人情?”
“嗯?”
朱厚照忍不住又看了沈溪一眼,不明白對方為何有此一問,顯然在他看來,沈溪下一步應該勸說他回京城才是正理,卻未料沈溪壓根兒就不打算提這茬,反而問他出游的感受,好像他這次出來是名正言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