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瞪著小擰子:“小擰子,太后那邊有說過什么嗎?”
小擰子有些懼怕,無論張太后做過什么,到底是皇帝的母親,他作為奴才不敢隨便非議,但現在朱厚照逼問得緊,他只能如實回答:
“陛下,太后娘娘懿旨,沈大人必須即刻啟程前往居庸關,將出征大軍整理后調遣至他處,不得接近京城一步。”
朱厚照黑著臉喝問:“你說什么?朕統領的兵馬要全部調走,意思是連起碼的論功請賞環節都沒了?朕帶的兵馬不少都出自京營,連這些也都需要遣散?如此跟卸磨殺驢有何區別?簡直不可理喻!”
這下小擰子更不敢隨便接話了,正德皇帝非常憤怒,連小擰子都沒想到張太后做的一些安排,會讓朱厚照產生這么大的反應,照理說當兒子的應該能理解娘的苦心才對。
朱厚照黑著臉道:“沈先生乃是陪朕出來公干的,朕既然決定不讓他離開身邊一步,他就必須留下來,朕倒要看看,誰敢繞過朕隨便下圣旨。朕到底是皇帝,除非他們把朕的皇位給褫奪,否則天下就該是由朕來做主!小擰子,你馬上替朕草擬一份詔書,就說沈先生陪同朕一起回京,誰都不許更改……另外前來迎駕的國舅和內閣楊大學士,讓他們不用來了,朕有你們護送,已經足夠!”
小擰子為難地道:“陛下,奴婢沒這資格啊!”
朱厚照這才想起來,小擰子只是在司禮監掛職,從未有過擬詔書和朱批的經驗,讓小擰子做這些事無異于為難人。
當然,最主要還是小擰子連秉筆太監都不是,手里沒有權限,貿然行事的話會有問題。
朱厚照一擺手:“有沈先生在,不用你操心,沈先生會替你將詔書擬好……沈先生,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處理吧。”
沈溪行禮:“回陛下,臣認為此事不可。”
“啊?”
朱厚照驚訝地問道,“先生,你草擬一份詔書有何困難?朕知道原本應該交由翰苑草擬,但現在朕微服私訪,身邊沒有此等官員存在,你本就是翰苑出身,又是朕的先生,替朕草擬詔書應無不可,朕最后御批用印,一切都順理成章,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沈溪道:“陛下要微臣草擬的詔書,跟臣多有牽扯,若為人所知的話,就等于說是微臣自己調遣自己辦差,到時候非議聲會更多,于陛下不利!”
朱厚照有些不耐煩了,手一揮:“那就讓朕自己來……小擰子,你拿紙筆來,朕說什么你寫什么就可,這樣總該沒問題了吧?”
小擰子看了看沈溪,又看看朱厚照,最后趕緊道:“奴婢這就去。”
說完,小擰子拿來文房四寶,旁邊江彬一直在觀望,就像是個局外人,但其實江彬是在冷靜觀察,因為眼前經歷的事情跟他以往的見聞有極大不同,他在努力學習,從中汲取營養。此番涉及詔書草擬等事,他感覺自己已躋身權力核心,雖然現在還不能參與其中,但能親眼見證便是成功的第一步。
江彬心想:“雖然現在我不太懂這些,但陛下這么信任我,只要將來陛下身邊沒人可用時,我只要建議得當,那我便可替陛下發號施令,那我不就跟以前的劉瑾一樣,權傾天下?”
想到這里,江彬胸中突然涌起萬丈豪情,好像自己已從一個小人物變成炙手可熱的權臣。
……
……
朱厚照的所作所為等于是故意對抗張太后的命令,就算御旨才剛發出去,沈溪大概也能料想楊廷和跟張鶴齡將處于進退兩難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