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突然間沉默下來,對沈溪拖延和敷衍非常滿意,她能表達抗議的方式僅僅是沉默,她明白沈溪了解她心中所想。
……
……
風雪越來越大。
窗外北風呼嘯,房間里卻暖意洋洋,沈溪沒有早睡的習慣,當榻間一切安靜下來后,他還在想關于惠娘和沈泓的事情,很多事讓他郁結于心,無法釋懷。
因為窗口風太大,丫鬟大晚上還出來幫忙封堵,沈溪見惠娘仍舊沒有入睡,不由道:“這里看來不適合你們,這兩天給你們換個住處,不需要有多好,至少要比現在更能遮風擋雨。”
惠娘搖了搖頭沒說什么,倒是一邊的李衿道:“老爺,外面一直都在傳,說您馬上要被封為公爵,那可是大明最高的爵位了,以后您就是國公爺?”
沈溪看了眼惠娘,微弱的光線之下,惠娘的面龐顯得不是很清晰,但沈溪能感覺到惠娘心中的憂愁。
沈溪心想:“莫不是惠娘知道我要封公這件事,希望沈泓能早點兒到沈家,將來至少也能靠襲爵來得到一定的地位?但大明的爵位始終只有嫡長子才能享有,沈泓作為庶子怎會有機會?”
即便沈溪不想分嫡庶問題,但這時代很多實際問題擺在面前。《大明令·戶令》規定:“奸生之子,依子數量與半分。”這意味著庶子的繼承份額只有嫡子的一半,只有在沒有嫡子的情況下,庶子才可以均分財產。
莫說皇族或者貴族,就算是普通農戶人家,也是嫡子擁有最高的繼承權,庶子通常是分得一小部分資產出去重新安家。
沈溪道:“很多事只是外界傳言,連我也只是在聽到消息,并沒有獲得證實。其實我跟陛下間還鬧出一點不愉快,因勸諫之舉,現在我還不得不在家中休養,陛下又怎會輕易賜爵?”
惠娘往沈溪身上看了一眼,又側過頭繼續對著窗戶方向,對她來說哪怕只是靜靜發呆也是一種抗議。
沈溪問道:“若我封爵,衿兒你高興嗎?”
“當然高興。”
李衿美滋滋地說道,“老爺封爵后,地位就會大幅提升,到時候肯定還會有田宅上的獎賞,到時候老爺在朝中會更加無往而不利……”
惠娘終于開口了:“又不是你的,你高興什么?”
李衿癟癟嘴不再說什么,沈溪皺眉問道:“非要分那么清楚嗎?之前不是已經讓人去順天府周邊買了幾百畝地?都是為你們準備的……以后不都落到泓兒頭上?至于店鋪,也可以多買幾間,這都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你們替我做了那么多事,現在戰爭結束,不需要太多開銷,你們也盡可能多為自己積攢些家底。”
惠娘道:“那些都是老爺的東西……老爺不要輕易賜予,妾身跟衿兒都承受不起。”
說話時惠娘好像還在發脾氣,這也是少有的情況,以前見了沈溪她還是能恪守一個婦人的本分,對一家之主尊重有加,不會太過忤逆,但這次因為自己兒子的前途問題,她開始犯擰。
沈溪發現惠娘倔強起來時,根本沒法講道理,以前便因此而落罪,多得沈溪想法才保住一命。
沈溪沒有回答惠娘的問題,繼續問李衿:“現在賬面上有多少銀子?”
李衿道:“老爺還是問姐姐吧,姐姐對賬目的情況更清楚,奴只是幫忙核算,其實很多賬目都沒過奴這邊。”
李衿這么說有推脫的意思,既然看出惠娘心情不好,她可不想繼續開罪這位頑固的姐姐,不但沈溪熟悉惠娘的性格,李衿也非常清楚,畢竟平時跟惠娘相處最久也是最親近的人是李衿,論跟惠娘的親近程度連沈溪都要靠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