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守在豹房門口,堅持到辰時過去,精神總算好了些。
過了最困的那陣子,腦袋恢復了清明,不過因為他一直待在豹房門口,與外界消息基本斷絕,只能咬牙忍耐寂寞。
就在謝遷快要承受不住,想找個地方坐下歇歇時,只見小擰子從豹房門口匆忙出來,謝遷本要迎過去,但見小擰子駐足四處張望,似乎并不是出來找他的,更像是得到什么消息,專程前來迎接人。
“謝閣老,您老先等等,沈大人跟張公公從大理寺回來了……小人剛得到消息,出來恭候……”
小擰子對謝遷說道。
謝遷皺眉問道:“誰跟誰?你說的是沈之厚跟張苑?”
“正是。”
小擰子驚訝地問道,“莫非謝閣老您還不知?今日一早,沈大人便往大理寺去了,聽說在那兒跟張公公據理力爭,張公公迫不得已已將大部分收監的朝官釋放,不過仍舊扣押了一些,好像跟通番賣國有關……”
謝遷瞠目結舌:“這算怎么回事?”顯然他沒料到沈溪會在天亮后先去大理寺問案,之前他消息還算靈通,但守在豹房門口已有七八個時辰,等于主動閉目塞聽,以至于事情發生很久他才從小擰子這里得悉詳情。
小擰子眨了眨眼睛:“沈大人和張公公一行馬上就要抵達,您老要不要先找個地方歇歇?”
謝遷板著臉道:“老夫哪兒都不去……莫非還需要特意避開某些人不成?”
小擰子搖頭苦笑一下,不再跟謝遷多說,趕緊去張羅迎接事宜。
謝遷本想問一下里面那些太監聚集所為何事,是否涉及競逐司禮監秉筆太監,但此時小擰子手忙腳亂,他根本就沒機會上前搭訕。
不多時,果然見到遠處有馬車過來,前后兩輛,沈溪的馬車行在前面,張苑的馬車緊隨其后,后面跟著大隊錦衣衛騎手,而馬車兩側則是沈溪親隨,一個個鎧甲明亮,腰挎長刀,背后背著火銃,顯得威風凜凜。
馬車在豹房門口停下,沈溪從車廂里下來,瞟了謝遷一眼,就在謝遷板著臉等沈溪過來“認錯”時,小擰子已迎上去,殷勤地跟沈溪打招呼:
“沈大人,您怎么才來啊?陛下之前就說要上榻休息,結果聽到奏報說你要來,表示可以等一會兒,這一等就是半個多時辰,不知是否還能見到陛下。張公公……”
正說著,張苑已從后面的馬車上下來,也是遠遠地看了謝遷一眼,便走到沈溪跟小擰子身旁。
沈溪絲毫也沒有拜見謝遷的意思,一甩手:“那趕緊面圣,本官有要緊事跟陛下說,茲事體大,絲毫也不能耽擱。”
這話沈溪說得很大聲,連遠處的謝遷都聽得清清楚楚,謝遷大概理解為沈溪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既然絲毫不能耽擱,那為了節省時間見到你這個長輩也要裝作沒看見,你老別見怪,總歸你繼續在這兒等候,我直接進去面圣,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若只是宮里的太監入內,謝遷還沒那么大的反應,見沈溪來不但能直入豹房,甚至有專人出來迎接,這讓謝遷心理很不平衡:
“這小子可真夠嘚瑟的,來豹房可以不經通報便可入內,陛下就算要休息也得忍著,這還有天理和王法么?”
謝遷本想過去說點兒什么,但看到這架勢,只能站在那唉聲嘆氣。
這回就連小擰子都沒過去安撫,帶著沈溪和張苑,直接進入豹房正門,而謝遷,堂堂首輔卻好像個透明人,壓根兒就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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