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直接拿出自己的觀點來:“朝中少一兩個尚書,其實無關緊要,只要侍郎、郎中等屬官能頂上來,按部就班處理好政務即可!”
梁儲不由苦笑,暗忖:“朝中有事不靠尚書,卻要靠侍郎、郎中,大概只有當下才會出現這樣的怪事。”
“謝閣老跟之厚都不入朝理政,就這么僵持下去,算怎么回事?”
梁儲又跟謝遷說了一些朝中事務,便告辭了。
臨走時,謝遷交待:“不管之厚是否能力出眾,都不能亂了朝廷規矩,誰想讓他兼兩部尚書,誰就是跟大明體制作對!把話傳出去,便說是老夫說的!”
……
……
謝遷沒法說服沈溪,便想從輿論上施壓。
營救下獄言官,沈溪是出了力,但這無法換得謝遷的寬宥,甚至在此事過后還更加氣惱。
這是正統文官跟新興文官之間的矛盾。
對旁人來說,這問題如同一個死結,得不到謝遷的支持,沈溪就永遠沒法按照正統方式接任吏部尚書,文官集團也不認可他。
但作為當事人,沈溪對此卻態度淡然,這件事對他沒有造成太大的困擾。
看起來兵部和吏部的事情都被耽擱了,但其實上并非如此。
在家養病這幾天,他在籌劃一件事,乃是涉及提拔誰來出任吏部右侍郎。
兵部兩位侍郎,陸完和王敞能夠把事情處理得很好,基本上不需要他來操心。
而吏部則因前任尚書何鑒老邁,以及右侍郎長久空缺而有所懈怠,光靠一個左侍郎孫交,已無法把全國官員任免、考課、升降、調動、封勛等事務完成,沈溪琢磨得盡快把右侍郎這個官缺補上,他的想法是進補一個他親手提拔起來的官員到這個位子。
也就是要用自己人。
既為吏部尚書,若整個衙門沒一個自己的親信,那等于說行事要受人鉗制,下達的命令也無法及時高效地推行下去。
但想找到滿意的人選,有些困難。
思來想去,跟他相熟的人中,并沒有合適的對象,數來數去也就大理寺卿張綸、兵部右侍郎王敞適合,雖然王敞做事古板,但總歸能做實事,至于張綸,則跟沈溪的關系不是那么親密。
因為這二人本就為正三品京官,就算左遷更為清貴的吏部右侍郎,也只能算是平級調動,屬于沈溪能力范圍內的事情。
沈溪想過調胡璉或者王守仁回來,但二人資歷不足,且不熟悉吏部事務,提拔起來很困難。
問題一時間得不到解決,沈溪并沒有糾纏不放,開始把注意力放到迎接番邦使節上,而其中以來訪的佛郎機使節最讓他上心。
之前一年時間,朝廷跟佛郎機人做買賣,佛郎機人利用從美洲開采來的白銀,從大明買走絲綢、茶葉、瓷器等東西,為大明提供了足夠的軍費,完成對韃靼一戰。涉及接下來的遠洋貿易,旁人沒法接手,只能由沈溪出面跟佛郎機人談。
佛郎機人的大船,從美洲運來白銀,不是直接運回歐洲,而是來大明買到他們心儀的商品,使得收益成倍增加。
同時,佛郎機人也從歐洲和美洲帶來許多東西,諸如辣椒、煙葉等農作物,開始逐漸在沿海一帶流行。
此時差不多是開海禁的最好時機,不過沈溪沒打算馬上跟朱厚照提開海事宜,因為他跟正德皇帝的矛盾,以及跟文官集團的紛爭擺在那兒,改變過往的規矩,等于把自己推到傳統勢力的對立面,只能一件一件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