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有何事直接說明,時候不早,本官該回去休息了……明日本官還要履行對陛下的承諾,到吏部衙門履任……”
張苑笑了笑:“就算往吏部衙門,最多也只是走個過場,讓謝于喬等人知道你回朝來了,讓他們感到害怕便可……沈大人回朝后,最重要的是否先把考核之事完成?咱家這里有一份官員名單……”
“你什么意思?”沈溪皺眉。
之前沈溪不太明白張苑為何要在他回朝之事上如此示好,現在話說開了,沈溪自然也就明白,張苑其實是想通過他這個吏部尚書來達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說提拔一些“自己人”。
張苑回朝后不再跟以前那樣,光靠驕橫跋扈吃飯,不再一味地收買朝中那些老臣,或許張苑也明白,有了劉瑾的教訓后,朝廷內的官員不太容易站隊到太監派派,不如直接提拔朝中中下層官員。
既然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自然也會為他效命。
張苑驚訝地問道:“這拔擢幾個自己人,有何稀奇?沈大人不必用如此詫異的眼光看著咱家吧?沈大人在朝不也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
說話時,張苑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好像他只是跟風沈溪做事,但沈溪只是提拔了幾個在戰場上立下功勞之人。
換一種思路,沈溪作為吏部尚書,想提拔誰,輕而易舉。
而張苑作為太監就沒這資格,因為張苑的司禮監并不涉及官員的考核和升遷,使得張苑只能借助吏部來達成目的。
除了沈溪外,張苑在朝中很難拉攏到尚書級別的官員,哪怕是之前被謝遷認為跟閹黨走得近的張子麟等人,也不會對張苑有任何好臉色看。
張苑手上拿著份官員考核提拔的名單,但沈溪沒有伸手去接,對于他來說,這違背了他做人的原則。
沈溪皺眉道:“莫說本官現在沒有履職,就算正式開始工作,也不會幫張公公你提拔親信……你張公公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換作以前的張苑,這會兒早就開始跟沈溪嚷嚷起來,但現在更多是想跟沈溪講道理,拿出苦口婆心的姿態來:“我說大侄子……”
被沈溪瞪一眼,張苑馬上改變稱呼,繼續道,“哪怕沈大人不想在朝結黨營私,也會需要一些人幫忙辦事……咱家要用的這些人,都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他們只是沒有機會證明自己,若你給他們上進的機會,難道他們會不報答你?這哪里是給咱家培植親信,根本是在給沈大人您提供一些可用之才,將來您在朝中就不用人了么?”
沈溪沒回話,甚至不想搭理張苑。
張苑繼續道:“謝于喬在朝中是什么狀況,你難道不清楚?他就是因為手頭人手多,你身兼兩部尚書之事,他在陛下面前進言不成,就發動那些擁躉去你府上鬧事,要不是咱家……行,你不記這好,也該知道,有人跟沒人就是有不同,對吧?若你手頭也有人的話,當日就會有大批官員跟那群鬧事者對抗,讓百姓知道其實朝廷對此也是有爭議的,而不至于出現現在這樣,風評一邊倒支持謝于喬的情況!”
沈溪打量著張苑道:“你張公公倒是把事情想得很明白。”
“咱家能不想嗎?你身為文官,自然不想當那惡人,但咱家不同,咱倆怎么說也是血脈相連同氣連枝,我倒了你會出手幫一把,若你出了事,難道我就會袖手旁觀?朝中有個幫襯,做事都會放心許多,你別忘了,五郎還在你手下呢……”
張苑說得聲情并茂,似乎他這么做完全是為了幫助沈溪,幫助沈家。
沈溪頭腦卻很清醒:“既然你知道同氣連枝的道理,那你就該清楚,現在我最重要的不是跟誰斗,而是培養一個好名聲,哪怕就算要擅權,也得光明正大,明日我回朝,這是陛下的吩咐,非我主動復出,而是陛下數次為難的結果……你明白這其中的差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