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奏疏,內閣作為秘書衙門,只是負責向皇帝提供建議,定下一個大致的解決方案,由皇帝來選擇是否同意,只有皇帝才擁有留中不發的權力,內閣什么時候也多了這權限?
或許在權臣當政的時候,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你謝遷卻自詡為光明磊落的文官翹楚。
你一邊用朝廷的規矩打壓沈溪,一邊卻用不合規矩的方式來給沈溪使絆,這就有點小人所為的意思。
梁儲和靳貴沒貿然評價這件事。
楊廷和卻贊同謝遷的觀點,點頭道:“如今看來,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此事若拖延至年后,或許還有轉機,若現在就提交陛下,時間倉促,陛下必會遵從吏部擬定的結果,無論出任何票擬,都無濟于事。”
謝遷道:“這也不是壞規矩,吏部事務重要,其他五部和各寺司衙門的事情就不重要了嗎?每天內閣那么多事需要處理,一件半件的沒有兼顧到情有可原,不對外說便可。”
四位閣臣都在,若事情泄露出去的話,可能會對內閣的權威性發生重大打擊,所以謝遷先打好招呼。
你們有意見最好現在就說,若是不提出反對,就別把這件事透露出去,只有我們四人知曉情況,對外就當沒這回事。
梁儲問道:“若是吏部那邊前來催問當如何?”
謝遷打量梁儲一眼,對其搖擺不定的態度非常不滿,冷聲道:“往常年被留中的題奏還少了嗎?”
沒有更多的贅述,只是一個問句,便讓梁儲明白“規矩”,旁人若問及,就干脆不回答,讓人去猜,以前也會有很多留中不發的奏疏,或者被司禮監攔下,要么被皇帝留下,總歸只要不承認,別人也不能說跟內閣有關。
梁儲這邊不再多言,靳貴則似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就怕之厚親自來問……”
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別人是否問,好像無關緊要,總能對付過去,但若是沈溪親自來問的話,除了謝遷能應付,其他就連楊廷和恐怕都承擔不起責任。
“出了事,老夫來擔著,你們只管避開便是。難不成,他還會到閣部來搗亂?”謝遷氣惱地回道。
……
……
謝遷的話其實算是奠定一種基調,現在別再議論,只要聽我的就行,我說怎樣便怎樣。
他以為自己能控制局面,卻未料有人將事情捅到朱厚照那兒,而且還是故意捅出來的,這個人便是張苑。
因為沈溪的題奏已過了通政使司,只要張苑稍微留心便知道新上任的吏部尚書上了官員考核情況的題本,而通政使司有謄本,他不需要拿沈溪的親筆題奏,只需拿著謄本去見朱厚照,趁著朱厚照睡醒后問事的時候,把事一說,朱厚照就完全清楚了。
“……朕就說沈先生有本事,才剛上任,就把疑難問題給處理好了?”朱厚照聽說后很振奮。
之前他任命沈溪為吏部尚書,遭到朝中很大的非議聲,現在沈溪上任后馬上將積壓的事情完成,朱厚照覺得自己顏面有光,這是自己任人唯賢的結果,打了那些頑固透頂的老家伙的臉。
張苑道:“倒也不能說是完全辦好,還留下一些難以完全論定之人,說是要等年后一并考核,而且不會過年初十。”
朱厚照點頭:“沈先生認真把事辦好,不貿然下定論,這很正常嘛……那么多人,能逐一定出功過是非,的確難能可貴,這奏疏可直接批了,吏部的事有沈先生做主,朕不想多過問。”
張苑笑了笑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