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沒有傳達朱厚照削奪壽寧侯和建昌侯爵位的旨意。
這事本來就不該由他來說,需要等專門的御旨下達,他要是說出來的話意味著將會徹底跟張太后站到對立面。
謝遷陪同張太后出了沈府大門,外面有早就準備好的鳳攆,在張太后踏上回宮路前,還對謝遷有諸多交待……她想借謝遷之口傳達給兒子和沈溪關于她的想法,而謝遷在目送張太后離開后,再次回到沈府。
沈家前院還有些凌亂,不過這會兒張氏兄弟已不在此,張懋等人沒有得到朱厚照的御旨,不知是否該離開,又懷疑朱厚照很可能在張太后離開后重新審案。
“之厚,你過來。”
謝遷見沈溪正在跟張懋等人對話,伸手招呼了一句。
沈溪走過去,除了沈溪外旁人都有意避開,躲得遠遠的,似乎不想打擾沈溪跟謝遷間對話。
謝遷道:“這件事你是始作俑者吧?”
沈溪搖頭:“請謝閣老不要隨便說話,陛下還在院子里沒走,難道謝閣老認為以在下的能力,有資格干涉皇宮內的事情?若非陛下的意思,誰又能對兩位國舅動手?”
謝遷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往張懋等人身上看一眼,這些人都趕緊再往正堂方向避退一些,他這才湊過頭,低聲問道:“這到底算幾個意思?皇室家務事,幾時輪到臣子來管了?”
沈溪道:“謝閣老莫要忙著指責,敢問一句,從開始就是陛下主導案子,在下在審案時是否有所偏頗?一切都以證據說話,而所有的證據都流于表面,到現在張氏外戚仍舊平安無事,不是最好的結果?若非在下跟陛下求情,謝閣老能進到這院子旁聽?又哪里有機會告知高公公,請太后來此?”
“你……”
謝遷啞口無言。
沈溪言之在理。
謝遷自然能想到,若不是他進了院子從沈溪口中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會趕緊讓楊廷和找人通知高鳳這邊的情況,也不會在定案前將張太后請來。
若是這案子蓋棺定論,張氏兄弟很可能會被抄家滅族,自古以來謀逆都是皇帝眼中的禁忌。
沈溪再道:“在下能做的就這么多,若如此還不能得到謝閣老理解,那在下只能說……謝閣老你太過強人所難,如今這結果,怕已經是最好的了,若謝閣老還不滿意的話,那就請自己去對陛下進言,恕在下無能為力!”
說完,沈溪行禮,自行往東廂院去了。
不多時,小擰子從東廂出來,對謝遷等人道:“諸位大人,陛下下旨,今日案子先審到這里,下一步需要補充些證據,所以……押后再審,諸位先請回去吧,今天乃除夕日,就不耽擱諸位過年了。”
謝遷走過去道:“老夫想進去拜見陛下,有話對陛下說。”
“謝閣老還是莫要打擾陛下。”小擰子面色為難,“陛下有言,除了沈大人外,任何人都不見。諸位請回吧。”
小擰子沒馬上走,好像要監督謝遷等人離開。
謝遷望著東廂方向,除了侍衛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況,最后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先一步往沈家大門而去。
至于張懋等人早就不想留了,各自行禮后出了院子,在門口一番道別,三三兩兩上了馬車和轎子,一行往遠處去了。
……
……
朱厚照在沈家東廂院里,刻意沒有進房間,因為里面有個難纏的沈亦兒。
“……陛下,沈小姐該如何處置?”張苑發現朱厚照坐在一處假山前,好像在想心事,不由問了一句。
朱厚照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今晚是除夕夜,案子差不多審完了,朕要回豹房……嗨,真掃興!”
最后一句,讓張苑感覺到皇帝深深的不滿。
恰在此時,沈溪進了東廂院,朱厚照站起身走過去,道:“沈先生,今天事情很多,朕要先回豹房,年后可能需要過上幾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