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沈溪來得非常突然,沒給出什么具體的指示,而這位首輔大學士也是這么貿然而來,他們都不知自己是否該辦完事就離開,又或者是繼續待在吏部,等候吩咐。
等人走后,謝遷再次敲了敲門,門依然沒開,倒是公房臨院的窗戶被人打開,沈溪正站在里面打量謝遷。
“謝閣老,新年好?”
沈溪笑呵呵地招呼一句。
當謝遷看到沈溪悠閑的神色,身體一緊,覺得自己落進了對方設置的圈套,他也不客氣,來到旁邊那道門,直接推門而入,等到里面時,沈溪已過來迎接。
謝遷道:“你清早便來官衙,是料定老夫得知消息后會來找你?”
謝遷上來便以質詢的口吻,好像是要追究沈溪的責任,沈溪卻淡然搖頭:“謝閣老要作何,在下如何知曉?何況……在下往吏部來這么小的事情,應無人關注才是,如何能料到這么快便傳到謝閣老耳中?”
“嗯。”
謝遷應了一聲,實在找不到理由來反駁沈溪的話。
但他仍舊不覺得這是實情,畢竟他對于沈溪做事的風格非常了解,沈溪通常都會把事情算得很精確,一舉一動都蘊含深意。
謝遷往沈溪的辦公桌看了一眼,問道:“你大年初一到此,卻是為何?”
沈溪道:“準備上疏陛下,將主審逆黨案的差事推辭掉。”
“嗯!?”
謝遷大為震驚,用不解的目光望向沈溪,只見沈溪走回到辦公桌前,將一份還沒完成的奏疏拿起,過來后直接塞到他手上。
謝遷沒有客氣,埋首看過,發現沈溪并無虛言,這的確是一份沈溪上疏推辭朱厚照讓他繼續擔任逆黨案主審官的奏疏。
謝遷問道:“這種奏疏,你在自家府上便可完成,作何要到這里來?”
沈溪攤攤手:“只是躲個清靜罷了……謝閣老難道不覺得,今日若在下留在府上,會被人不斷打擾……很多人見也不是,不見也不是,總歸會讓人為難!”
謝遷老臉橫皺,思索沈溪的意圖,但細細一想,沈溪說的正是他平時煩憂的東西。
明明想趁著假期清閑幾天,但就是有人在年初上門打擾,比如說他來之前,還有人等著見他,后續更會有大批朝官以拜年為由,排隊等著問他事情,讓他表明態度。
“你完全可以提前寫好。”謝遷不依不饒。
沈溪道:“之前可不會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般田地……張氏一族到底做了多少為非作歹的事情,謝閣老應該清楚,不過您老人家卻出于維護朝廷穩固而沒有計較,其實在下也想學謝閣老你不聞不問,但陛下卻執意讓在下打理案子,事情便糊弄不過去了。”
謝遷冷聲道:“你這是責怪老夫?”
“絕無此意。”
沈溪搖頭道,“若在下對謝老您有意見,也不會爭取時間,讓謝老您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以最快速度通知到宮內的太后娘娘,更不會勸陛下適可而止……難道謝老沒察覺到,其實昨天本可直接審結一些事,但在下卻故意拖延嗎?”
謝遷微微皺眉,他當然能想到,昨日沈溪一直就張氏兄弟欺行霸市、貪污并挪用軍資軍械的事做文章,而對于謀逆的事,卻壓到最后才來審問。
似乎就是拖延時間等著張太后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