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再次恢復前行,他對江彬的態度似乎沒什么意見,此時他已將所有注意力放到小擰子身上,好像在等候一個答案。
小擰子趁機迎上前,小聲道:“謝大人、楊大人,你們別等了,陛下不會賜見……小的不敢說太多,保重身體啊,兩位。”
說完,小擰子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匆匆忙忙往門內去了。
等豹房大門再一次關上后,謝遷站在那兒,人都站不穩了,身體搖搖晃晃,此時他的整個世界觀都已崩塌。
楊廷和趕緊攙扶謝遷,勸說道:“謝老,如擰公公所言,這么等下去純屬枉然。”
“等!”
謝遷一咬牙,鐵青著臉說道,“不管怎么樣,一定要等到陛下召見,現在陛下一定知道老夫在這里等候面圣,若這么走了便是半途而廢,以后有什么臉面再來求見?這張老臉,總歸比這把老骨頭重要。”
……
……
謝遷還在堅持。
他這么做有其原因,從小擰子欲言又止的話語中他察覺到一些隱藏的事,比如說小擰子為何吞吞吐吐,說明并非是有人阻擋言路,而是皇帝的確不肯賜見。
只要皇帝知道他在,就必須堅持,這并非全是為了臉面,而是為了他心中堅持的規矩。
大臣既然要死諫,就要做到底,不能半途而廢,不然皇帝知道了會被輕視,以后也沒臉面見朝中同僚。
楊廷和無緣無故跟著一起受苦,雖然看起來無奈,但楊廷和總歸有心理準備,否則的話也不會主動來陪謝遷,他不像是來壯聲威,更像是來脅迫謝遷。
大雪仍舊下個不停,很快京城內便銀裝素裹,天地一片蒼茫。
沈溪沒有在府中,而是留宿于惠娘居所,此時他也沒有在房間內享受溫存時光,而是站在院子涼亭內看雪,惠娘和李衿都不能理解為何沈溪要出去找罪受。
惠娘和李衿不時從門口往外邊看,只見沈溪站在涼亭內一動不動,就跟木頭人似的,湊想過去勸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惠娘道:“衿兒,去拿一件厚重的衣服給老爺披上,別讓老爺受寒。”
李衿搖搖頭:“姐姐,我們不知老爺為何要在那里站著,老爺若是覺得冷肯定會進屋來,或者老爺在想事情呢?我這么過去的話,就怕打擾老爺的思路。”
“你個死丫頭,不聽我的話了?”
惠娘有些著惱,但她沒過分埋怨李衿,又一擺手將隨安叫過來,一擺手,“拿大氅來,你去給老爺披上。”
隨安可沒主見,只會聽命行事,她趕緊拿了惠娘早就擺在堂屋的大氅,腳步細碎往外跑過去,卻在半路舉步維艱,概因雪太大,院子里積了厚厚一層,等她到涼亭內,卻因個子嬌小而無法將大氅披到沈溪身上。
沈溪也好像完全不知身后多了個人,凝眉思索著什么,身體一動不動。
“老爺,外面涼。您披上吧。”
最后隨安只能站到石凳上,將大氅披到沈溪背上。
涼亭內雖然有頂棚,但還是有不少落雪,隨安趕緊下來,想為沈溪整理一下,卻發現大氅已滑落地上,沈溪根本沒有披上御寒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