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未料自己剛回到京城第一天,就遇到故友,他不知徐經是一路北上跟來,還是說一直在京城這邊等他。
徐經道:“伯虎,咱別在這里杵著,走走,找個酒肆喝上幾杯,這一別多年有很多事要跟你說,咱把酒言歡,一敘別情。”
……
……
唐寅對徐經不太待見。
原因很多,一是覺得當年鬻題案全因徐經給程敏政家仆送金子所致,無論這件事是否為真,徐經骨頭不硬,被錦衣衛打了一頓便招供,枉費他當年死咬著不承認。
二來就是他回到故鄉后,窮困潦倒時徐經沒有出手援助,現在看到他風光當上知縣,尤其是巴結上了位高權重的沈溪,又眼巴巴前來敘舊情。
不過礙于面子,唐寅還是跟徐經一起進了酒樓。
徐經毫不吝嗇,點了滿滿一大桌酒菜,嘴上招呼道:“伯虎千萬別嫌棄,聽說你今日剛回京城,旅途勞頓……為兄特地派人找尋你,獲悉你去拜訪過沈大人,想來已在他府上已吃過酒宴了吧?”
唐寅語氣有些不善:“作為下官前去拜訪吏部天官,人微言輕,又怎敢在上官府上吃酒?”
徐經臉上帶著訝異之色:“今日沈尚書封國公,另有沈家女嫁入皇宮為后……沈府應該大派筵宴才是……伯虎,你作何不留在府上吃過酒再回?”
唐寅道:“在下不過是例行拜訪,哪里有資格留在沈府吃酒?況且沈尚書公務繁忙,在下又怎能多叨擾?還有就是牽掛家人,畢竟剛從外地回來,亟需安頓,所以早些回府不足為奇……徐兄,你有事直說便好。”
就算徐經再不通人情,也能感覺到唐寅對他態度上的改變,心里有些奇怪,暗忖:“都說唐寅這幾年哪怕巴結上沈大人,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為何現在看起來好像沉穩內斂很多?”
徐經沒著急跟唐寅說事,先倒上酒,硬要跟唐寅喝上三杯,末了才道:“伯虎,為兄就直說了。其實這幾年為兄一直在為當年咱們的案子奔走,一直希望朝廷能早日寬赦你我,早些參加科舉。”
唐寅搖頭:“當年我們少不更事,做錯了事,還連累到程學士,現在過去這么多年,為何要執迷不悟呢?”
“這怎就成了執迷不悟?”
徐經有些著急了,漲紅著臉道,“這案子,我們分明是被冤枉的……你我都該清楚,咱提前哪里得到過考題?如果得到考題的話,何至于連金榜題名都沒有?程學士并非受你我牽累,而是遭到政敵的打擊和陷害,我們也都是受害者。”
唐寅嘆了口氣,道:“事情過去很久,某本不想再提,其實當年若非你我二人在應考時招搖過市,特立獨行,甚至開罪很多人,何至于被人非議?程學士若不見你我,便不會有如此境遇,到底還是咱們害了他。”
徐經深吸一口氣,沒料到唐寅會這般“大徹大悟”,甚至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豁達。他本想繼續堅持自己的觀點,但念及現在要巴結唐寅,有些話就不能繼續說了。
“伯虎,這件事已過去,舊事不提。”
徐經道,“你現在入朝為官,想來跟身兼吏部和兵部尚書的當今帝師沈之厚走得近,這件事如果由他出面幫忙轉圜的話,或可將當年事一筆勾銷。”
說是不提,但還是想求唐寅把十年前的案子給抹去,讓他重新獲得參加科舉考試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