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苑笑著說道:“卻說這老幺家的男人,一直在縣城給人做長工,他媳婦被欺心里不痛快,當娘的沒能讓兒子讀上書,說不一定以后就只能在村里做個目不識丁的農夫,于是便趁著去縣城探望丈夫的機會,帶著孩子到了縣城并爭取留下,靠著夫妻二人給人打工做活,讓孩子拜了個先生,雖然只是最簡單的認字,也殊為不易。這夫妻倆想,孩子就算將來沒大出息,也希望他認字,將來至少可以寫自己的名字。”
“不過家里老太太不樂意了,人前人后都在說,我這兒媳平時倒也懂事,怎做起了那自私自利之事?有錢不送回家里,供大房伯父和長孫、六孫讀書,卻要給年紀最小且最調皮的娃兒讀,這不是想過自己的小日子么?”
“混賬!”
朱厚照當即罵了起來,“這老太太太壞了,偏心也不該偏成這樣吧?人家自己花自己的錢,供自己的兒子識字,這有錯嗎?”
小擰子也著急問道:“張公公,你先說,這孩子后來咋樣了?”
朱厚照斜著看了小擰子一眼道:“小擰子,這是朕在聽書還是你在聽啊?聽故事有先聽結尾的嗎?張公公,繼續往下說。”
張苑別提有多得意了,把自己所知的沈家家事一說,就能讓皇帝如此感興趣,更激發他說書的**,便繼續講道:
“不過老太太到底腿腳不便,一時間沒去成縣城,不過這老幺家的媳婦可真有本事,靠做女紅勉強在縣城站穩腳跟,兩夫妻掙的錢除了上交家里外,還能讓一家三口勉強糊口……卻說縣城有個經營藥鋪的小寡婦,算不上貌美,下面帶著個女娃子,平時縣城里已有很多關于她的閑言閑語。”
朱厚照一聽出現個小寡婦,一對小眼睛立即圓瞪,這說本的內容更合他的胃口了,不由喝了口酒,整個人都沉浸到故事中。
“老幺家的媳婦跟小寡婦認識了,不但租了小寡婦家的院子,還在小寡婦的藥鋪打下手。小寡婦是贛省人,家里丈夫死了,便在本地安家落戶,不過她丈夫的本家人知道這件事,特地找上門來,告上官府,要讓小寡婦把產業退給家族,再將她改嫁!”
朱厚照皺眉:“欺人太甚!”
“這欺人太甚的事多了,不過知縣老爺卻明察秋毫……多得老幺家的小郎,讀了幾天書后居然會寫狀紙了,愣是找到大明律中的相關條文,說家產可由小寡婦繼承,就在于小寡婦有個閨女,小寡婦可以替閨女管理家產。”
朱厚照眉開眼笑:“朕就說這小郎聰明活潑,鬼點子可真不少,年紀那么小居然懂大明律?哈哈!”
小擰子道:“陛下,故事終歸是故事,當不得真。”
或許是發現皇帝對張苑的故事大感興趣,小擰子便在旁邊說了兩句壞話。
張苑繼續講道:“這小寡婦感念老幺家的恩德,這下對老幺家的媳婦,還有小郎更加倚重,兩家人一琢磨,開始經營成藥,讓很多找不起大夫的人有病可以直接去抓藥,城里藥鋪的利潤讓人眼紅。”
“有意思,有意思。”
朱厚照對張苑的故事非常滿意,點頭道,“那后來呢?”
張苑笑道:“這后來,南方爆發瘟疫,天花死了很多人,卻說這小寡婦好大的本事,居然找到一種治痘的法子,有人說這法子還是小郎背后一個賞識他的老道士傳授的……”
說到這里,朱厚照沒覺得怎樣,而小擰子則微微皺眉。
小擰子作為宮里太監,多少聽說過一個民間傳說,他雖然不記得在哪兒聽過這故事,卻覺得很耳熟。
朱厚照問道:“治療牛痘?朕身上就種過痘,跟這個有關嗎?”
張苑笑道:“陛下您別著急,容老奴繼續往下說……那時候縣城周圍因為天花死了很多人,要說還真奇怪,天花好像故意避開這小縣城一樣,縣城但凡種過痘的人,一個都沒得病。朝廷引以為奇,便派了朝中一位大官去考察,得知這件事后稱之為奇,不但將此法在民間引用,還請奏朝廷,賜了‘女神醫’的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