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苑笑道:“卻說這小郎,很快到了十歲,學問已在同齡人中獨占鰲頭,甚至比一些十五六歲的學子也勝上幾分,當時教書先生就跟他爹娘商議,說讓小郎去參加縣試。”
“不過當時人們都覺得,這個孩子年歲不大,參加什么縣試?簡直浪費時間和精力,連他爹他娘,還有那小寡婦都覺得這件事沒譜,但先生卻覺得行,家里人便抱著試試看的念頭,讓他去了。誰知,他縣試一舉而過,還把之后的府試也給過了,在當地名噪一時。”
朱厚照眉開眼笑:“張公公啊,你現在說這個人不是沈尚書,朕都不信了。朕今天才剛去過沈家,你知道怎樣?沈家老夫人居然讓沈尚書的弟弟……就是小國舅也去參加科舉,哈哈,還說這是要學著他兄長年少有為。你繼續說,繼續說……”
哪怕朱厚照對于后來很多情況都了解,但越是一知半解,越對故事充滿興趣。
張苑笑著說道:“卻說小郎參加科舉時,他娘懷了身孕,這天在家里等著府試放榜,聽說小郎過了府試,他娘一舉動,就把孩子給生了下來……他爹在外等著,就聽里面的人出來說,是個閨女……他爹心里很失望,就小郎一個兒子,不過一兒一女湊個‘好’字,也算不錯,誰想很快又聽說,媳婦又在里面生了一個,這回卻是兒子……一胎雙胞……”
朱厚照樂開花,指了指張苑,對旁邊的小擰子道:“他說的就是皇后和她弟弟,朕就說這故事耳熟呢。”
張苑道:“再后來,這小郎可就厲害了,來年一榜過了院試,考中秀才,再于當年鄉試中考取解元,當時他不過十一歲。又在十二歲時赴京趕考,連中會元和狀元,三元及第入朝為官,這世上之人都說他是文曲星下凡。”
朱厚照點頭道:“沈尚書的經歷,真可用神奇來形容,他那祖母該后悔了吧?當初不給人家讀書機會,后來卻是看著人家步步高升……哦對了,沈尚書的祖母現在還在人世嗎?”
如果提到旁人,張苑心境或許不會為之所動,不過提到李氏,他心里多少還帶著一些悲戚。
旁人對張苑不怎樣,但李氏對張苑,也就是沈明有可說是非常疼惜,也正是因為李氏的溺愛才讓沈明有變成了后來的太監張苑,張苑想到母親心里帶著幾分不忍,道:
“回陛下的話,這位老太太已過世。是在小郎……也就是沈大人中狀元后,卸下一身重擔,安靜離開的。”
朱厚照卻沒有張苑那樣的悲哀,依然一副解氣的樣子:“讓她當年瞧不起人,早死早超生!這老東西!”
張苑聽到朱厚照毀謗自己的母親,卻沒什么脾氣,這位爺到底是皇帝,人家想怎么說便怎么說。
朱厚照突然又好像記起什么來,問道:“對了,那小寡婦呢?沈家人飛黃騰達了,那小寡婦也應該出人頭地了吧?怎平時沒聽沈尚書提及?”
張苑道:“陛下,這小寡婦……后來在京城做買賣,好像跟胡人有交易,被刑部以通番的罪名下獄,一把火死在牢里,連尸首都難以囫圇。當時先皇下旨免除其罪行,由沈大人安葬,小寡婦……就是陸孫氏有個女兒,一直都在沈家過日子,至于商會則七零八落,沈大人忙著當官,沒時間收拾殘局……”
朱厚照本來還覺得非常有趣,聽到這里卻有些感嘆:“那小寡婦,怎就死了呢?”
顯然朱厚照醉翁之意不在酒,朱厚照對于這種身世坎坷的女人非常感興趣,之前的鐘夫人和麗妃等人就是明證。
朱厚照想了想,好奇地問道:“沈尚書算無遺策,如果他知道小寡婦出事,怎會不出手相救?還是說其中有什么隱情?”
皇帝的話,讓張苑和小擰子都有些意想不到,他們可不會料到皇帝對沈溪了解至深,因為在朱厚照心目中,沈溪簡直是個神明一樣的存在,不可能會出現讓至親之人出現意外的狀況。
不過也只有朱厚照才有資格懷疑沈溪,他沉思許久,才又說道,“你們不覺得那把火很奇怪嗎?說是小寡婦被燒死,但其實已面目全非,誰知真實身份是什么?找個人替代有那么難嗎?”
小擰子驚愕不已:“陛下,這事……時過境遷,不好說啊。”
朱厚照隨即又看向張苑,張苑道:“陛下,當時有種說法是小寡婦命薄,沈大人當時正好監考弘治十四年順天府鄉試,人入圍后有近一個月時間不能出來……趕巧悲劇就在那個時候發生了。”
“嘶……唉!這小寡婦真是不幸,何其之哀。”朱厚照感慨著,不再猜想沈溪貍貓換太子的細節。
至于張苑和小擰子,更不會拿當年的案子隨便亂說話。
朱厚照問道:“那小寡婦的女兒,想來現在已嫁給沈尚書……至少也是沈尚書的妾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