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繼續道:“如果叛軍有意避戰,想找到他們確實很困難,但叛軍也是要吃飯的,要將他們找出來不容易……他們只需將人馬平均分散開,我們打哪路都不會損害他們整體實力,而且他們還可以自由活動……但是,小股兵馬機動靈活,但大批糧草輜重運送卻不那么容易。”
“唐先生這主意不錯……哈哈!”劉序忍不住拍手稱快,在他這樣的粗人聽來,唐寅的謀略跟沈溪一樣神奇。
宋書跟著附和:“唐先生所提,正是當前最著緊之事,找到賊寇糧草輜重所在,問題就解決大半!他們斷我們糧道,我們就斷他們糧草,看誰比誰能耗!”
胡璉看著唐寅問道:“那你覺得,叛軍糧食儲藏何處?總不會留在城塞內吧?我們沒有器械,攻打城池可不那么容易,他們也會死守城池……我們也可以選擇圍城打援,只要確保城里的糧食運不出來即可……其實叛軍應對我軍進剿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糧食分散帶在軍中,隨時取用!”
聽起來胡璉是對唐寅的意見的補充,但實際卻不是那么回事,言語中充滿質疑。
唐寅眨了眨眼:“誠如胡中丞所言,叛軍或許會將糧草分開貯藏,以防止被朝廷兵馬一鍋端,但他們不藏在城里,難道真的會帶在軍中?這可是草寇,大部分是烏合之眾,他們加入叛軍本就為糧食,而叛軍首領又未必能控制全軍,如此一來叛軍首領如何敢將糧草分散于各軍?這不是給那些叛軍頭目自立山頭的機會?”
“這……”
胡璉愣住了,覺得唐寅這番分析有理有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
此時二人各持觀點,唐寅覺得叛軍糧草很可能集中在某地存放,胡璉卻覺得叛軍既有分兵的跡象,糧草應該隨各路人馬而行,不會集中儲存而給朝廷兵馬一鍋端的機會。
兩種方式對叛軍各有利弊,光靠分析,顯然難以斷定哪種方式對叛軍最為有利。
在沒法反駁唐寅的情況下,胡璉只能望著沈溪問道:“沈尚書,現在可有叛軍糧草轉運的消息?”
沈溪沒有回答胡璉的問題,此時他更想當一個傾聽者,笑了笑道,“軍師提出要斷叛軍糧道,胡中丞卻提出叛軍可能會將糧草分散安置……本官想多聽聽你們的意思。”
沈溪如此說,便表明他不打算在商討出個結果前發表意見,現在考題已非單純為唐寅而設,對胡璉同樣有效。
本來沈溪跟胡璉間互不統屬,但誰都知沈溪在朝中的地位,胡璉也是因沈溪的推薦而被朝廷重用,非常在意沈溪的看法。
所以對胡璉和唐寅來說,這次爭論很可能意味著二人中只有一個被看重,而另外一人會被淘汰,未必是說將來沒有繼續加官進爵的機會,但至少不會成為沈溪的嫡系,只能自謀官路。
看起來公平,但問題是唐寅只是個正七品外官,光腳不怕穿鞋的,而胡璉現在雖掛著僉都御史的職位,但已是正三品外官,意味著這次中原戰事結束,他至少可以升左右副都御史而留任地方常駐巡撫,提調一省軍政事務。
不過若沈溪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就算不計較胡璉在平叛中的過失,也很可能會將他調至南京為官,擔任的多半是虛職。以沈溪的年歲,他想重回朝廷中樞難上加難。
唐寅繼續侃侃而談:“根據之前的情報,叛軍主力被壓縮在南陽盆地,所以我們只需要對叛軍盤踞的幾個縣城重點關照便可,總有一個城里有叛軍的糧草……”
唐寅話音未落,胡璉已道:“本官不同意軍師的論斷,叛軍分散在南陽府各處,只要他們隨軍攜帶糧草,就算我們拿下城池,也無法傷叛軍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