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本在中軍帳跟唐寅、胡璉商議軍情,馬九進來將信函送到沈溪手中。
胡璉識相地行禮告辭,馬九陪同胡璉離開,本來唐寅也要走卻被沈溪留下,此時沈溪已用最快速度將信函看過。
“伯虎兄,這是謝閣老從京城的來信,你看看。”
沈溪沒有隱瞞唐寅,把謝遷的信件直接交到唐寅手里,唐寅拿著信有些無所適從。
就算他不知信函內容,也明白這跟核心權力層的博弈有關,他想了想,又一次跟沈溪求證,確定沈溪真的讓他看信后,才聚精會神將謝遷的信件看過,等知道關系到南京守備太監,以及南京兵部尚書等職務的任命,涉及南京權力構架后,感覺干系重大,將信函交還沈溪,神色間顯得異常拘謹。
沈溪問道:“伯虎兄怎么看?”
沈溪問得很直接,唐寅遲疑很久后才問道:“沈尚書為何要聽在下的意見?在下……沒資格參與這種事的討論。”
沈溪笑了笑:“朝廷許多事都不是秘密,司禮監如今依靠陛下的信任,在朝中地位穩居內閣之上,如今連朝廷人事安排,內閣都沒辦法發表意見了。”
唐寅道:“不是應該由吏部來決策嗎?沈尚書說這話,是以領兵在外的將領還是吏部尚書的身份?”
唐寅這個問題讓沈溪覺得好笑,因為唐寅是一本正經問出來的,表情異常嚴肅,但其實這種問題根本不需回答,無論沈溪是什么身份,都脫不開沈溪乃是皇帝最信任大臣這層關系,謝遷給沈溪寫信告知,更像是謝遷實在是拿張苑沒轍了,才想到讓沈溪出面解決問題。
“有區別嗎?”沈溪問道。
唐寅琢磨一下,最后搖搖頭:“區別的確不大,不過謝閣老這封信,意味深長……京城的事什么時候輪到領兵在外的大臣處理了?謝閣老這不是為難人嗎?”
沈溪笑道:“以前我在朝中做那么多的事,哪一件不是為難人?在陛下或者謝閣老心目中,他們要辦什么事,不需要考慮是否合適,只需要考慮對其是否有利……或許我這么說不合適,但伯虎兄不妨試想,上級讓下級做事,需要考慮時間地點和方式方法嗎?呵呵……”
唐寅問道:“那按沈尚書本心,其實不想為此事出頭吧?”
沈溪點了點頭:“我領兵在外,什么守備太監和高層人事安排,理應交給京城那些官員來做,若謝閣老對張苑有何不滿,大可上奏,或許他覺得司禮監會壓下他的奏疏,所以選擇不上奏疏,回頭卻給我出難題,就是想讓我出面,進而把矛盾轉嫁到我頭上。我若不從,便是不給他面子,但若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卻是給自己找麻煩。”
唐寅苦笑:“當官可真不容易,謝閣老本是親和之人,卻……在很多事上不近人情。”
沈溪道:“伯虎兄還沒說你的意見呢。”
唐寅無奈道:“既然沈尚書已有定計,在下說什么都是徒勞,但以在下想來,直接跟謝閣老交惡并非好事,不如順著謝閣老的意思上一道奏疏,至少讓陛下知道這件事背后的利益糾葛,讓陛下知道司禮監一幫人各懷鬼胎。”
“嗯。”沈溪點頭,“本來我不想干涉此事,但聽伯虎兄你這一說,看來非理會不可了。”
唐寅頓時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地道:“沈……沈尚書,你……你可別以為……咳咳,我只是隨便說說……”
唐寅本來覺得沈溪一定不會上這樣的奏本,不過隨便抒發一下心中想法,卻未料沈溪對他的意見好像很看重,又或者想找他作坡下驢。當確定沈溪會聽從他的意見后,唐寅不由緊張起來。
沈溪笑道:“伯虎兄不必太往心里去,跟陛下上奏沒什么,舉手之勞有那么多講究嗎?就算有人覺得不妥,或者陛下覺得我多管閑事,不也是要等以后回到京城后才能體現?我不給謝閣老面子,他不會讓我好過……為了當官容易點,就必須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就當哄著謝閣老吧。”
沈溪這番話對謝遷多少有些不尊重,唐寅聽到后很別扭,但仔細想過后,卻覺得沈溪說的話在理,當官確實要做很多違背心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