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溪點頭道,“是,但也不算完全是。陛下是否到來,其實無關緊要,是我意識到一個棘手的問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無論在何處做出改變,都會讓陛下以及陛下身邊的人對這些變化說三道四,我所做一切都是徒勞……我想改變整個世界,而非這一隅之地。”
這下惠娘徹底茫然了,搖搖頭表示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房間里陷入一片死寂。
……
……
朱厚照從京城出發。
鑾駕抵達通州上船,他已非常倦怠,因為出游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按照吩咐,在他出游時不必封鎖河道,大運河上依然有來往船只,不過在朱厚照的船隊經過時,這些船只必須提前停靠港口,耐心等候,一直等皇帝的船只過去之后他們才能繼續上路。
大批騎兵沿岸跟隨,確保安全無恙。
但是,浩浩蕩蕩的船隊中,皇帝的坐船非常普通,并沒有那種旌旗招展鋪天蓋地的浩大感覺,跟朱厚照第一次南下江南游玩時的情況差不多。
“當了皇帝,居然跟做太子時一樣?那與乘坐民船有何區別?”
朱厚照很郁悶,因為他的船不大,沒有體現出跟運河上其他船只的差別,問題便在于大運河年久失修,疏浚不暢,大型船只都跑不了,大江大河上的船沒法走運河,運河上的船幾乎都是統一制式,朱厚照的船雖然是官船,但跟民間船只差別很小。
這次出行,跟朱厚照的心理預期落差太大。
朱厚照最初喜歡到甲板上欣賞兩岸風景,但出來幾次后便覺得沒什么意思,干脆躲進船艙里不出來,這也跟他近來感染風寒有關。
再加上沈亦兒對他愛搭不理,鐘夫人那邊也沒有屈從的意思,朱厚照覺得自己成為孤家寡人,甚至隱隱有些后悔出來,覺得自己待在皇宮里天天守著宮市也很有趣味,不至于這般遭罪。
“陛下,這兩天風平浪靜,沿途驛站都準備妥當,不過落榻處不是很寬敞,畢竟不是大的城池,沒有設行在……”
以往大明皇帝很少出游,所以朝廷并未有在運河沿途修建行宮的計劃,只有故都南京才有專門供皇帝居住的宮殿,除此之外倒是西北這幾年為朱厚照準備過行宮,卻是臨時修繕而成。
張苑在朱厚照跟前說的話,基本都是“肺腑之言”,把具體情況跟朱厚照說清楚,免得回頭被皇帝以欺瞞為由加以怪責。
卻不知這些話也讓朱厚照不爽,喝道:“不是已提前安排人鋪路了么?怎么準備那么久依然是這副德性?”
朱厚照的叱罵讓張苑措手不及,連忙解釋:“陛下,其實……鑾駕還沒到事前打點過的地方,這不連京師地面都沒出,這兩年山東和北直隸連續遭遇戰亂,前面的滄州城還差點兒被賊軍擊破……”
張苑努力辯解,朱厚照卻沒耐心仔細聽,一擺手道:“有安排就趕緊去叫人,最多給你一天時間,再讓朕旅途如此郁悶的話,唯你是問。”
張苑本以為朱厚照可能會說,若是再沒樂子,就干脆打道回府,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不過現在朱厚照只是威脅要拿他治罪,張苑意識到已不能指望李榮派去的人,必須盡快把皇帝吃喝玩樂的問題落實。
好在皇帝給了他時間,張苑趕緊行禮:“陛下請放寬心,為您南巡安排的娛樂助興的節目,今明兩天一定可以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