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侖眼睛里突然有了神采,能在皇帝面前建立功勛,那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這是人生的一大機遇。
但隨即張侖便意識到,這種機會他寧可不要,明明可以安分守己當好他的英國公世子,未來平平穩穩繼承爵位,就算建功立業又如何?最后依然不能封王……如此最好是什么事情都別發生。
唐寅略顯無奈:“這么做實在太過冒險,我跟你一樣,都希望什么事沒不會發生,最好南邊那場海戰一切順利,免得我們擔憂。”
……
……
朱厚照坐上前往新城的船只。
船隊浩浩蕩蕩,不過并非是大船,在運河還不如何,但到大江里航行就顯得太過尋常了……朱厚照不會水,卻喜歡跑在甲板上吹冷風,看著江面平穩,波瀾不驚,甚至有種親自上戰艦參與海戰的沖動。
“陛下,照這么走,再有兩天就能抵達沈大人督造的城池了。”張苑站在他身邊,笑盈盈說道。
張苑跟江彬一樣,都絞盡腦汁阻止朱厚照前往新城,卻無功而返,朱厚照在揚州見識過更像是表演的花魁大會后,沒心思再停留,他更希望到新城,跟老師沈溪并肩作戰,一起獲得一場輝煌的勝利……
幻想中的朱厚照,渾然不覺江岸邊與往常有何不同。
此時長江南岸,大批軍隊往新城方向調動,乃是南京守備太監張永下令親軍十七衛選拔精銳出動,前往新城幫忙駐守……張永聽說沈溪要跟倭寇和佛郎機聯軍在海上進行決戰后,生怕皇帝出事,立即調兵遣將。
張永為了讓朱厚照知道他的“忠心”,特意讓兵馬沿江而行,目的就是為了能讓朱厚照看到。
可惜朱厚照這會兒根本沒心思看江岸上,還有就是這里已經臨近長江出海口,江面很寬,隔著老遠朱厚照也看不清楚江岸上是什么東西,而張苑在旁看到也不會去提醒,畢竟他跟張永不對付。
“陛下,您看岸上,有兵馬調動呢。”小擰子看了半晌,見朱厚照站在船頭看著江面發怔,不由出言提醒一句。
朱厚照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眼岸邊,卻看不太清楚,皺眉端詳半天后嚇了一大跳,問道:“怎么回事?有人造反嗎?”
本來張永和小擰子聯手獻媚,卻被朱厚照看成造反,小擰子悚然一驚,旁邊的張苑卻掩嘴偷笑。
小擰子趕緊解釋:“陛下,乃是南京守備太監張永調動兵馬,沿途護送……這不您要到沈大人親手建造的城池去么,那邊駐守的人馬嚴重不足,必須調集大軍前去鎮守,以防變生不測。”
朱厚照怒道:“朕沒旨意,張永就敢隨便調兵?他有幾個膽子?”
小擰子忽然意識到在皇帝眼中,太監始終是他的家奴,只能聽取命令行事,根本就沒有決策權。
小擰子再次幫忙解釋:“主要是魏國公和南京兵部安排,張永不過是從旁協助而已。”
張苑用陰陽怪氣的腔調道:“怕不是從旁協助,而是主謀吧?這調動人馬,沒有皇命就敢亂來,還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分明有圖謀不軌之心。”
“沒有,沒有……張公公,你可不能血口噴人啊!”小擰子怒目而視。
朱厚照往小擰子身上打量一眼:“又沒說你,你緊張作何?難道你也有份參與?”
小擰子趕緊低下頭,卻不敢隱瞞:“陛下,奴婢的確是知情的,張永到過揚州,跟奴婢提過這件事,奴婢當時不支持,不過張永說要維護陛下周全,派人馬沿途保護也是他的一片心意……還有南京軍政各界的心意……”
小擰子努力為自己辯解,順帶為張永開脫,但話說出來后才發現前言不搭后語,有點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就在張苑準備繼續煽風點火時,朱厚照一擺手:“算了,如果是南京兵部調動的人馬,朕就不多過問了,多派一些人馬到新城也好。朕正好有充裕的兵力可以調動,如果只是三兩千兵馬,朕還不知該怎么使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