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跟前,江彬還在游說,他不希望朱厚照派兵渡江作戰。
在江彬看來,保護皇帝和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大軍不動如山,確保安慶府城的絕對安全,哪怕徐俌所部真的跟寧王主力決戰,勝負都不會影響這一路兵馬。
“陛下,根據最新情報,安慶府對岸逆王兵馬確實不多,看來是忌于陛下的威嚴,把主攻方向放到了魏國公身上……魏國公老謀深算,不會給寧王可趁之機,而且就算一時失利,也可以選擇后退,步步設防,南京沿江往上各州府都已加強防備,寧王絕對落不得好。”
朱厚照聽得很仔細,但到最后也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失望地搖頭:“魏國公正努力向我們靠攏,或許對于逆王兵馬偷襲沒有準備……萬一逆王獲勝,那時朕是撤回南京,還是留在安慶府城?”
這下江彬不敢信口開河了。
朱厚照喃喃自語:“幸好沈尚書就在江南地界,有他在,南京那邊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江彬忽然意識到,朱厚照領兵遇到問題,自然而然就會想起沈溪,哪怕朱厚照再不情愿讓沈溪出來領功勞,但潛意識里還是會把沈溪當成最穩的一步棋,讓他有足夠的信心繼續在前方與寧王交戰。
江彬不愿皇帝把信任落在別人身上,期期艾艾地道:“陛下,到目前為止,沈大人都未有任何動向,事情可能……不太尋常。”
朱厚照瞟了江彬一眼,問道:“怎不尋常?”
江彬低下頭道:“微臣不敢隨便評論。”
朱厚照不耐煩地一揮手:“你當朕不知你的意思?你是想說,沈尚書有可能被寧王收買,是嗎?不用擔心,寧王再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收買沈尚書,沈尚書是朕的先生,又是國舅爺,還是國公,如今在朝中位極人臣,他有什么理由投奔寧王?”
聽到這里,江彬忽然眼前一亮,覺得似乎找到了攻訐沈溪的點,卻又馬上緘口,默默思索。
朱厚照幽幽地嘆了口氣:“除非寧王允諾給他皇帝做……但這怎么可能呢?這次是朕跟寧王間的戰爭,沈尚書自會做出取舍,他知道支持誰。”
……
……
江南一場大雨,令氣溫驟降。
連續兩日都是陰雨天氣,城內街巷基本看不到百姓,各大工廠企業倒是熱火朝天,基本不受雨水影響,日夜開工。
沈溪待在官衙里,沒有出去,主要是處理手頭公務,基本都是城內軍政事務。
他不在的時候,唐寅來操勞,他回來了,做這些事便責無旁貸。
沙沙的雨水聲中,外面傳來腳步聲,沈溪抬頭一看,唐寅舉著雨傘進門來,模樣有些狼狽,下擺幾乎濕透了,顯然外面風雨不小。
等唐寅行禮坐下后,下人送上熱茶,唐寅一把捧起茶杯,先抿了一口,感受著嘴里的熱度,這才嘟囔道:“天氣可真冷。”
沈溪從案桌后走出來,到唐寅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笑道:“天氣冷還出門來?為何不守在府上陪家里人?這幾天衙門沒什么事情做……”
唐寅笑道:“瞧您說的,我這是來享清福還是當差?哪里有那么多清靜日子過?還是要忙起來心里才安穩……這里有過去一個月采購木料的賬目,在下核對無誤后才給沈尚書送來,另外有一些南方來的商人在等消息,現在還沒定下,下一批木料從何采購。”
沈溪把賬冊拿過來,打開來仔細看過,上面是新城從各處采購木料的記錄。
新城需要最多的,除了石材就是木料,造船更是以木料為主,不過隨著時間推移,新城對于銅鐵的用度也在急劇攀升,但這些事顯然不是唐寅能處理的,更不知道許多賬面上的數字其實沈溪是左手換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