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放下賬冊:“現在海路通了,可能會從琉球島那邊運木料來,船只派出去半個多月了,再過幾天應該就會有消息傳回。”
隨著海疆大致平定,沈溪對于物資的需求已不局限于湖廣和江西等處,這也跟現在沿江地區正在打仗,物資調運困難有關。
沈溪盡量把新城對于資源的需求分散開來,不拘泥于某一處供貨,對近海各海島的資源更是充分而合理地利用,唐寅跟他去過閩粵,在瓊島上幫他守了一年多鹽場,對此還算比較熟悉。
唐寅為難道:“不管從何處調運,現在朝廷基本斷了資金供應,光靠咱自己,用項怕是不足啊。尤其佛郎機人那邊,少了銀兩供應,咱的開支急速增加,卻沒什么進項,光靠制造出的那些商品賣錢,哪里支應得過來?”
新城制造的商品涌入各行省,本來市場正在逐步打開,收入穩定增加,但隨著沿江戰爭開啟,很多東西變成“奢侈品”,加之水路和陸路封鎖,商品售賣出現極大問題。
沈溪表情卻很輕松:“新城主體已成型,除了船只需要繼續大規模建造外,其它一些非必要的工程可以放緩,部分工廠生產也要停一下……這兩個月先節衣縮食,若是有閑置勞動力,就派去捕魚和屯田。”
“又要屯田么……”
唐寅一向眼高手低,不喜歡負責農漁之事,在他看來這些差事出力不討好。
皇帝來的時候,唐寅沒有更多機會表現自己,圣駕離去他的興致便一直不高,做什么事情都索然無味。
沈溪笑道:“不屯田哪里來的糧食?總不能指望一直從旁處調運糧食支援吧?現在南方正在打仗,各地糧食收成不會太好,既想讓新城步入正軌,糧食不能出問題,只能把閑散勞動力用在捕魚和屯田上,若是伯虎兄你不想負責這一塊的話,可以讓堯臣他們去。伯虎兄還是專司采購木料,在沿江戰事有新的動向前,我們自己不能亂。”
唐寅抬頭望著沈溪,好似對安慶府那邊的情況十分關心,有些著急地問道:“陛下那邊可有新的調令前來?”
沈溪微笑著搖了搖頭:“并未有。”
唐寅很是遺憾:“本以為是一場兵不血刃的戰事,誰曾想還起了波折……陛下也是,為了那口氣便不顧黎民百姓死活嗎?若是沈尚書領兵平叛,絕對是一勞永逸的事情……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
在沈溪面前,唐寅沒避諱對皇帝的不滿。
其實此時的唐寅非常想去安慶府,盡情施展他的才華,只是沒法說出口罷了。
跟著沈溪別的沒學會,行軍打仗的本事學了不少,唐寅卻苦于沒機會施展,到現在只是個正七品待詔,別人都加官進爵了,他這個文官卻還在等消息。
皇帝沒點頭,連沈溪都沒辦法幫他,唐寅非常郁悶。
沈溪道:“看起來沿江這場戰事短時間內不會有什么大變故,魏國公所部正在往安慶府城進發,寧王應該會在近期撤兵。”
唐寅皺眉:“寧王會放棄攻打安慶府城?打下安慶府城,不什么問題都解決了嗎?”
唐寅心中并不完全傾向于朱厚照,或者說他是站在絕對中立的立場上思考戰場得失,以至于不自覺會替寧王“考慮”。
不過從整體戰略而言,唐寅這話沒說錯,寧王要逆風翻盤,最好的方法就是攻克安慶府城,把朱厚照殺了,朱厚照沒兒子沒兄弟,到時候大明朝廷亂成一團,寧王想不當皇帝都難。
沈溪道:“寧王要有如此遠見才行,幸好伯虎兄你不在寧王軍中。”
唐寅抬起頭,表情非常為難,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實不相瞞,其實……菊潭郡主這幾日又來信,大概意思是收攏在下為寧王效命……之前在下還想幫她見沈尚書一面,實在是不應該。”
沈溪笑著點了點頭:“看來伯虎兄還是能堅守底線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既然寧王已謀反,很多事無從計較,但這種事切忌為外人知悉,不然于伯虎兄名節有損。”
“在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