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苑瞥了江彬一眼,質疑道:“應該沒那么多吧?”
江彬不理會張苑,奏請道:“陛下,為今之計應該發動地方募集兵員,再從南直隸和閩浙調兵遣將,到安慶府城來勤王。”
朱厚照搖頭:“在安慶府城囤積重兵有何用?萬一逆王長驅直入往南京去,朕難道要把南京城拱手相讓?”
江彬道:“陛下,逆王應該不會有如此膽量,其實他打九華山這一仗已經很冒險了,把后方充分地暴露給了我們,從九華山往東,后勤補給線路更長,若不充分利用長江水道,僅僅靠山間小道,根本無法維持全軍補給。”
江彬不會提南京附近有個用兵如神的沈溪,可以阻止最壞的情況發生,只會旁敲側擊,告知朱厚照南京不會遇險。
朱厚照沉思半天,最后嘆了口氣。
“現在下這些結論為時尚早,趕緊調查逆王主力動向,如果發現正往安慶府城趕來,就立即發出勤王令……可能這一次平叛戰爭的決戰真要在安慶府城附近開打,而朕麾下兵馬只有寧王一半……這是置朕于險地嗎?”
朱厚照發現戰局不利后,便起了退縮之意。
經歷出兵時的志得意滿,然后對照現在慘淡的模樣,朱厚照基本上認清楚了現實……他或許真不是領兵作戰的料。
江彬和許泰出去安排安慶府城防事宜,朱厚照開始思考是否要動身返回京城,以圖“東山再起”。
張苑被留了下來,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朱厚照會把失敗的罪責遷怒到他身上,不過等了一會兒,卻聽到朱厚照用溫婉的腔調問道:“張苑,從安慶府城趕回京城,抄捷徑的話,幾天時間能到啊?”
不但張苑,連旁邊小擰子都聽明白了,朱厚照這是不想再領兵,隨時都處于擔驚受怕的狀態。
張苑急忙道:“從安慶府城回京,如果星夜兼程的話,可能半個月左右便能抵達。”
“這……”
朱厚照非常猶豫,最后搖搖頭道,“要半個月嗎?實在太久了,畢竟逆王主力距離我們不過一百五十多里路程,要追上鑾駕實在太容易……朕離開安慶府城,等于是將自身置于危險中。”
張苑想了想,跟著點頭。
在他看來,朱厚照丟棄兵馬逃回京城并不是什么好選擇。
“陛下,其實回京城山長水遠,不如回南京城,賊寇兵馬很難攻取有著堅固城防的南京,何況……附近不是有沈大人么?”
朱厚照聽張苑提及沈溪,臉色異常難看,嘆息道:“鬧到最后,還是要沈先生出馬,力挽狂瀾嗎?朕想打個勝仗,讓世人知道朕在軍事上的才能,怎么就這么難啊?”
皇帝此時有些惱羞成怒,發牢騷時也不管有下人在場,張嘴就來。
張苑和小擰子對于皇帝的想法心知肚明,張苑暗忖:“當皇帝的非要跟擅長軍事的臣子去比拼戰場上的成就,這不明擺著以己之短比人之長?沒這本事就認了吧。”
張苑試探地說道:“陛下,或許可以讓沈尚書帶兵到南京城,給予逆王一定威脅……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安慶府城的安全,戰時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朱厚照醒悟過來,點頭道:“你倒是提醒朕了……雖說朕在安慶府城內,遭遇叛軍攻城三軍將士會用生命維護朕的周全,但就怕宵小之徒被寧王收買,私下打開城門,迎接逆王兵馬……那朕可就嗚呼哀哉了。”
張苑道:“陛下擔憂極是,絕對不能給敵人可趁之機。”
朱厚照重重地點了點頭:“那就趕緊下旨,讓沈先生整頓兵馬,準備出征……讓他先援救安慶府城,朕就在這里等他。到時候朕為主帥,以沈先生為副帥,這場仗朕照樣可以打下去。”
此時朱厚照終于想明白了,誰都可以任命為副帥,自己作為皇帝,主帥當定了,而不管哪個領兵,取得功勞,照樣有他一份,只是把副帥從徐俌換成沈溪罷了。
張苑雖然不想讓沈溪出山撿便宜,但此時卻要為自己的小命和未來的前程考慮,不敢拖沓,急匆匆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