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張公公是聞聽什么消息,著急來見?”
張永低下頭,嘆息道:“鄙人聽聞,張苑于陛下跟前進讒言,要將鄙人司禮監秉筆太監的職位褫奪,只掛司禮監職,留任江南,至于在下領的東廠差事更是早早旁落……還聽說太后娘娘利用京城文武重臣,還有陛下任命的近侍太監,削弱沈家在朝中的地位……可能會特別針對沈大人您。”
為了讓沈溪答應合作,張永不惜把京城中外戚相爭的事挑明,本來這些事是忌諱。
沈溪搖頭:“張家本就是外戚,是太后之家,我沈家作為皇后的家族,犯不著跟他們爭,所以才會避到江南來。”
張永道:“難道沈大人您就不怕太后娘娘利用夏皇后的家族來打壓沈家?鄙人不是挑撥離間,只是提醒沈大人,花無百日紅,許多事情不主動爭取,就會被對手充分利用并頻頻打壓,最后一敗涂地。”
“若沈大人覺得這話不中聽,就當鄙人沒說……鄙人現在只是迫切想回京城,哪怕只是繼續當秉筆太監,也好過于被放逐江南之地……鄙人還想在陛下跟前伺候。”
張永說話時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沈溪大概能理解此時張永的心態。
沈溪心道:“作為太監,哪怕是到江南富庶之地來當南京守備太監,有錢又有權,但到底不是在皇帝跟前,形同失寵。而留在皇帝跟前做事,則保留晉升司禮監掌印的希望……張永志不在南京統領一方,始終保持著一顆向上的心。”
沈溪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道:“本官倒可為張公公上奏,向陛下主動提及此事,畢竟張公公在平海疆和寧王之亂中,出力甚多,值得嘉獎,不過陛下是否會將你召回京城,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態度。”
“如此甚好,鄙人感激不盡。”
張永趕緊站起身行禮相謝。
沈溪擺擺手:“不用感激,在下不過是公事公辦罷了……只是張公公自江南離開,本官在江南遇到什么事的話,可能就孤掌難鳴了。”
張永道:“不會,鄙人就算回到京城,也會想方設法協助沈大人。”
眼見得到沈溪的承諾,張永心滿意足地離開新城回南京。
沈溪送走張永,一直留在官衙后院屏風后聽沈溪跟張永對話的云柳走了出來,行禮道:“大人,若是張公公肯相助的話,以后您即便不回京,也能控制朝廷局勢……如此您也可以安心留在江南。”
沈溪搖頭道:“我沒事控制朝廷局勢作何?”
一個問題便讓云柳不知如何應答。
沈溪再道:“政客一張嘴,從來都不值得信任,張永說會幫我,但回京城后他真會履約?很多事不是他能決定,他背后有小擰子,甚至太后也會收攏他,他現在的承諾不過是想讓我幫他忙罷了。”
云柳道:“卑職多言了。”
沈溪再度搖頭:“其實你沒說錯,張永的確值得收攏,他跟張苑、李興等人不同,他在朝中派系烙印并不明晰,這跟他因為功勞太高、開罪太多人有關,沒人愿意把他當作自己人。”
云柳想了想,道:“張公公脾氣的確不太好。”
沈溪本來神色嚴肅,聽了云柳的話不由莞爾:“你倒是說得挺準的,昔日他履職東廠,幫助先皇和當今陛下做了不少事,別人懼怕他,不自覺就會抗拒,而且他本來脾性就大,加上做人有底線,不隨波逐流,所以很容易開罪人……這幾年盡管他地位飆升,卻沒人敢跟他親近。”
聽到沈溪對張永的評價,云柳連連點頭,畢竟她是東廠番子出身,手下也有不少東廠舊人。
云柳請示:“大人是否要用他?”
沈溪道:“不是用不用的問題,只是利益結合罷了……朝中多事之秋,看起來一切風平浪靜,其實不過是表面平靜,下一步會出現怎樣的變故誰說得清楚?再有一兩月,陛下回到京城,爭端更甚。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休息,你也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