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沈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開始思索,自己自從當官以來,都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好像對自己太過苛刻,有時候清閑下來,是有些覺得不值。
“唉!”
沈溪輕嘆,“若是能跟之前一樣,當個閑散尚書,可隨時稱病在家,由謝閣老頂在朝中,倒不失為一樁美事。”
惠娘白了沈溪一眼:“但老爺從未真正清閑下來,就算人閑,心也不會閑。”
沈溪苦笑,在這件事上,惠娘看得比誰都準。
惠娘道:“錢寧此人,不是什么善茬,老爺用他太過冒險,他見異思遷慣了,老爺就這么相信他?”
沈溪笑了笑:“惠娘你有何好建議?比如說將其趕走?或者善加利用?”
“老爺做事,幾時輪到妾身來指點?”
惠娘橫了沈溪一眼,“但若是要用,一定不能委以重任,想勸之從善比登天還難,除非老爺想利用他的卑下品性,在朝事上做點文章。”
沈溪笑而不語。
惠娘意識到自己失言,補救道:“不過,此等事與妾身無關。”
沈溪笑道:“不過閑話家常,惠娘何必在意?這錢寧倒是個會做事之人,不過可惜……他就是奸佞小人,一直在對大明政局走向產生影響,也在潛移默化中改變陛下,留他在身邊,還是有點用處的。”
“作何?”
惠娘再次好奇地問道。
沈溪起身,正色道:“如惠娘所言,正人君子不一定能解決所有難題,有時朝中就需要小人做事,來形成制衡。”
惠娘在名利場上摸爬滾打多年,對于此等事看得很淡,權錢勾結她見多了,對清官也不如何看重,當即道:“論起來,朝中沒幾個人比錢寧更恪盡職守,至少他會一門心思哄人開心……朝中貪贓枉法的人多了去,誰是佞臣實在不好說。”
“哈哈。”
沈溪笑道,“計較正邪忠奸根本沒意義,既然錢寧躋身朝堂,就有他存在的道理,至少他現在能幫我做事。不是嗎?”
惠娘想了想,默默點頭,放下手中硯臺:“時候不早,老爺該休息了,妾身告退。”
本來沈溪可以跟惠娘、李衿同住,但始終才跟錢寧會面,錦衣衛調查情報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有些事他需要避忌,畢竟錢寧并非完全受他掌控。
“早些歇息吧。”
沈溪道,“我處理完手頭事務,也去睡。”
……
……
沈溪跟錢寧見面后,如常北上。
不過歸途并非走運河,而是以陸路為主,以便加快速度。
錢寧一路都在琢磨如何討沈溪開心,卻屢屢受挫,這讓他日益惶恐不安。但他沒聽說沈溪有跟江彬來往,稍微松了口氣,卻還是暗中派人調查江彬和沈溪的關系……錢寧經歷過多次宦海浮沉后已開始小心翼翼,對自己的靠山沈溪也不能完全放心。
不過一直到京師都平安無事。
沈溪進城后,馬上去皇宮覲見朱厚照,卻在午門外等了一個多時辰也沒得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