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興拿了杯茶走過來,遞給蕭敬:“蕭公公此行辛苦了吧?都一樣,年前在下往京城時,來回也都很趕,不過皇命在身便是如此,現在蕭公公可以把心安回肚子里去了吧?”
蕭敬生氣地問道:“你為何不勸勸陛下?”
李興攤攤手:“為何要勸?涉及朝中預算,過去幾年都是內閣自行商議,陛下很少參與其中,今年不過是照例行事,有何不可?”
“可是往常年……”
蕭敬話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李興沒好氣地道:“蕭公公是否想說,往常年有謝中堂在,很多事不用陛下操心,而現在沈國公就不可?你這是要挑事啊……你也知道陛下對沈國公的信任,遠遠超過謝中堂。”
“唉!”
蕭敬重重嘆口氣,有種哀其不爭的無奈。
李興笑道:“咱當奴才的,朝廷大事能參與的就盡量幫陛下出謀劃策,若是陛下不用咱,你還要抻著頭往里面探,那就是自找麻煩。沈國公能力出眾,相信這會兒他已有見解,朝廷開銷自然不愁,誰讓大明正在他的帶領下做大買賣,府庫滿盈呢?”
……
……
朱厚照委命沈溪為監國,以及讓其自行決定年度預算的圣旨,于正月下旬傳到京城,頓時引起朝野震動。
以前都知道朱厚照信任沈溪,但沒料到會把家國大事都托付給沈溪的地步,而眼下朱厚照分明袖手不管,把朝廷里里外外的事情都交給沈溪,如此一來沈溪的權勢比當初劉瑾巔峰時還要高。
李鐩來跟沈溪匯總工部預算時,順帶提了一句:“……幸好是之厚你,而非當初劉瑾那般的閹人,不然朝廷非出亂子不可。”
沈溪道:“時器兄是拿我跟劉瑾作比?”
“哈哈。”
李鐩笑道,“這可不是言笑,之厚做事沉穩,深得朝中文武百官信任,又不拉幫結派,以后這朝堂非你來當頂梁柱不可。”
聽似對沈溪的恭維,但其實沒有正面回答沈溪的問題,顯然包括李鐩在內,都擔心沈溪擅權。
沈溪沒有跟李鐩繼續就此話題進行深入討論,轉而道:“工部來年預算可能要削減,尤其是中原地區災后重建,不能以朝廷調撥款項為主要手段。”
李鐩問道:“這是為何?”
沈溪道:“隨著河南吏治清明,災后地方重建做得很好,我已跟戶部打過招呼,讓他們跟朝廷上奏減免中原受災之地未來幾年的錢糧賦稅,這是大頭,同時促成流落各地的災民回歸家園。至于中原各城塞修建,還有黃河、淮河堤壩工程,會另行撥款。”
“那……意思是說,工部預算需要修改?”李鐩有些不情愿。
年前年后工部忙活許久,才把詳細數字給總結上來,本已過了戶部和內閣,上奏皇帝,只等候朱批,現在卻卡在沈溪這里,而李鐩自認跟沈溪關系不錯,沈溪不會給他出難題才是。
沈溪道:“若跟往常年一樣,把賑災和修堤壩的錢劃撥下去,從河南巡撫和布政使司衙門,再到地方府縣官員,必定層層盤剝,錢糧用不到實處,反而不如從京師調專人去負責此事。”
“不用巡撫,那就得重新委派欽差?”
李鐩對沈溪的邏輯不太理解,便在于大明巡撫不是常職,本身河南巡撫就是朝廷派去中原負責修繕河堤以及維護地方安穩的“欽差”,現在沈溪不相信河南巡撫衙門,連錢糧都不調撥過去了。
沈溪不想跟李鐩解釋清楚,道:“此事容后再議,總歸先按我說的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