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局勢本來波瀾不驚,張永的小日子過得很清閑。
張永掌管東廠,又是司禮監秉筆,求他辦事的人多不勝數。他大魚大肉吃著,天天手里都有進項,每天最多只是關心一下宣府那邊的情況,順帶找機會去見見沈溪提醒自己競逐司禮監掌印之事,日子過得無比愜意。
但隨著朱厚照的諭旨到來,他不得不忙碌起來,過來跟他通知消息的,是同樣留在京師尚未回宣府的李興。
張永接旨后,沒急著調查大理寺起火原因,而是心急火燎去見沈溪。
在張永看來,這案子跟沈溪有莫大關系,是否有人縱火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沈溪覺得有人縱火,那就是一定有人縱火,而且說是誰就是誰,但如果沈溪說沒有,張永就不敢亂查。
張永在吏部等了很長時間,才見到姍姍來遲的沈溪。
二人坐下來后,沈溪將屬官屏退,單獨跟張永說話。
張永神秘兮兮地道:“陛下讓咱家查大理寺失火案,看看是否人為縱火,若是的話則要查明其目的。”
沈溪聳聳肩:“大理寺失火,張公公不去大理寺查,到吏部來問本官作何?”
“沈大人這是明知故問嗎?”張永湊過來,小聲道,“這把火誰都知道不同尋常,連陛下都懷疑了,起火的時間也未免太過湊巧。”
沈溪道:“所以呢?”
張永有些著急,無奈之下只好親自把話題點名。
“應是張家人為脫罪,找人放的這把火!”
張永說完這話終于解脫了,感覺一身輕松,接下來就等沈溪給出批示,他覺得自己把能說的都說了。
沈溪沉默片刻后問道:“有證據嗎?”
張永聽了簡直想吐血,暗忖:“要有證據,我用得著來問你?你居然在這里裝糊涂!還是說你準備把事情交給旁人來做,坐享其成?”
張永心中再有不滿,臉上依然表現出虔誠的態度:“并未有證據,在詳細調查前,咱家要先問一下沈大人的意思,看您想把這案子往哪方面發展!”
“切不可!”
沈溪擺擺手,“張公公乃內官,做事不需對本官負責,要查失火因由,也是出自陛下交待,絕非本官。”
“是,是。”
張永知道沈溪喜歡在某些問題上使用套話,沒有爭論。
沈溪再道:“是人為縱火,還是失火,本官不想就此發表看法,卷宗燒就燒了吧,都是些陳年舊案,有一部分刑部有記錄,再或者讓參與辦案的隨官出來補錄一下,影響不是很大。”
張永道:“卷宗燒毀可以事后再補,但若證據沒了,那就沒辦法了。”
說話間,張永用熱切的目光望著沈溪,顯然他關心的是張延齡當日供狀是否燒毀,“外面傳言說已燒毀,但沈之厚會這么容易讓賊子得逞?事前沒有任何防備,這絕非沈之厚的行事風格,他的本事不是張家那些人可比。”
沈溪搖搖頭:“但凡過大理寺的案子,都是刑部查清楚,勘定基本完成,證據確鑿。就算證據沒了,莫非還有人想翻案不成?”
“那倒不會。”
張永道,“就怕一些沒審定的案件證據,也在這把大火中燒毀。”
沈溪沒好氣道:“你直接說是張家兄弟在江南案中的供述被銷毀就行了……有些事我不太清楚,要問直接去問大理寺的人吧!送客!”
這次沒等張永自己想走,沈溪便下了逐客令。
張永尷尬地站起來,身后已有吏部屬官過來“送客”,換作以往,他早就氣急敗壞,但現在只能忍住火氣,搖頭道:“沈大人最好還是先斟酌清楚,別事后再來找咱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