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木樁陣被燒得七零八落,已經無法阻礙通行時,建奴的真正進攻終于開始了。
一輛輛又高又大的龐然大物出現在戰場上,沿著軍隊讓開的通路向前推進,逼近了壕溝。
熊廷弼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好半晌才似乎認了出來,難道是壕橋,或者是壕車?
壕橋是為了通過城外的壕溝或護城河等障礙,作為攻城軍機動性的便橋,在形制上有點象后世折疊的消防梯。
在宋朝時,壕橋被裝上輪子,做成車型,以便推移。而壕橋的寬度是視城壕或護城河的寬度而定,所以多半是在圍城時攻方觀測后就地取材制作的。
壕車又叫填壕車,載有石、土,一到壕邊便將土石投入壕中。它是以豎直的橋板作為防御,人員在推進填壕車時可以避免遭到矢石的攻擊。
這兩種器械都有輪子,形制也不固定,熊廷弼一時也難以區分。但這不妨礙他給城上守軍下達命令,調整火炮,準備轟擊。
在戰爭中學習戰爭,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就算是你是身經百戰的老將,也會遇到新問題,遇到新戰術。
熊廷弼也是有疏漏的,城墻上倒是潑水結冰加了防護。但他漏掉了木樁陣,如果也凍上一層冰,建奴的火攻也就難以奏效了。
當然,這對于寧遠的防御體系影響不大。可對于熊廷弼來說,卻也不失為一次警醒。
建奴不是野人,他們的屢戰屢戰也不是全靠著蠻力。特別是有一些漢奸在相助,在熊廷弼看到壕橋或壕車時,他就可以確定。
壕橋已經是只在古代書籍上有記載的東西,特別是折疊型的壕橋,要用到轉關(銷軸)和轆轤(絞折疊橋車),可不是一般人光看書就能做出來的。
而填壕車則在宋朝的《武經總要》上記載了兩種,就算不是依圖仿造,把楯車加長加輪,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倒不是很難。
從武學畢業,回到寧遠只一個多月的參將朱梅就在熊廷弼身旁,也在注目觀察著越來越近的攻城器械。
“大人,這好象是壕橋。”朱梅不是太確定地說道:“宋朝時有過,本朝已經消失無跡。”
熊廷弼不置可否,開口問道:“不是填壕車?”
朱梅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填壕車在《武經總要》上有圖有形制,不是這個樣子。”
熊廷弼露出贊賞的微笑,先是傳達將令,命弓箭手攜帶火箭急速出城迎戰,然后才對朱梅說道:“你看過《武裝總要》,不錯。”
朱梅號海峰,在歷史上不算太出名,但也是相對而言。他出身遼東廣寧前屯衛,為人樸實忠厚,辦事精明干練。
在歷史上,他曾參加了寧遠保衛戰和寧錦大戰,后升任山海總鎮,都表現得很英勇,很有能力。
朱梅有些赧然地笑了笑,說道:“末將只是在武學聽教授講過幾句,也見過正在研制的舟橋,與此壕橋頗為相似,但卻更加精細巧妙。”
哦,熊廷弼略顯驚咦,捋著胡須道:“武學正在研制舟橋,難道是為了沿海登陸方便。”
武學又加科了,除了步、騎、炮外,又加了工、輜,還設了個兵器研究院。而舟橋則是工兵科所用,由一些能工巧匠來研制。
朱梅說道:“不僅是海岸登陸,還有江河沼澤地帶,也可以使用。”
熊廷弼點了點頭,不再細問,轉目于城外,伸手指了指,說道:“建奴之中有漢人相助,方能制出壕橋。日后與建奴作戰,不可輕敵呀!”
朱梅臉色也凝重起來,建奴的勇悍,再加上漢人的科學文化,假以時日,真的是不能小覷。
“大人當上奏萬歲,請求多拔縱火武器。”朱梅看了一眼城墻后的箱子,說道:“燃燒爆炸彈,到底還是少了些。”
熊廷弼苦笑了一下,說道:“不容易啊,火油由西北地方收集,千里迢迢運來。數量既少,耗費又多。”
我最早采集和利用石油的記載,是南朝范曄所著的《后漢書·郡國志》。
當時的酒泉郡延壽縣,即今甘肅省玉門一帶,“縣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燃之極明,不可食。縣人謂之石漆”。
晉代的《博物志》,又指出這種石漆可以作為潤滑油“膏車”(潤滑車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