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壕車打開橋面,在第一道壕溝上架起通行的橋梁,越來越多的包衣把鉤梯往前送。
火箭再次凌空飛起,射向建奴的壕橋和楯車,但落在橋面上的火箭轉眼便被沖上來的包衣踢飛踩熄。
明軍陣地上的輕型火炮全部裝填著霰…彈,射出的彈丸如雨點般潑向敵人。輕重火槍也一輪一輪地射擊,將包衣們打倒在地。
黑壓壓的一群轟天雷從陣地上升起,砸向敵人。片刻后,爆炸聲此起彼伏,在火光迸現和煙霧升騰中,敵人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轟,轟,轟……城頭的火炮發出怒吼,炮彈掠過一百多米,或摧毀楯車,或將建奴砸得一溜血肉橫飛。
敵我雙方在瘋狂地對射,有胸墻壕溝作依托掩護的明軍,在火器上也占著優勢,也讓敵人付出了更大的傷亡。
但壕橋還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鉤梯搭橋也在不斷增多。相比于第一次進攻,建奴的新戰法似乎是有了不錯的效果。
轟,轟,轟……炮聲震耳欲襲,城上的紅夷大炮也發出了怒吼。更大更猛的炮彈越過壕橋、楯車,以及前面的建奴和包衣,砸向了出動的建奴甲兵。
炮彈的軌跡又低又平,仿佛在水面上跳躍的石子,在堅硬的凍土地上連續起落著,以極快地速度在建奴甲兵中打出了一條血胡同。
什么盾牌,什么重甲,在紅夷大炮發射的炮彈下,如同紙糊的一樣,不堪一擊。
炮彈直到打穿了甲兵的隊列,才余勢未衰地被一堆積雪阻住了腳步。這個時候,甲兵隊列里才響起了滯后的慘叫哀嚎。
努爾哈赤咬緊了牙齒,范文程也是臉色陰郁。雖然已經見識過明軍城上這種大炮的威力,可依然令他們心情沉痛。
佟養性緊皺著眉頭,出征時的自信已經蕩然無存。無論是威力和數量,寧遠的火炮都令他心悸恐懼。
特別是這種打得又遠,威力又大的火炮,簡直就是噩夢,且死死纏繞著他。
又是一顆炮彈飛來,佟養性的眼睛不由得瞇了瞇。甲兵隊列中血肉橫飛,又是一條死亡的軌跡。
“這是什么火炮,威力如此巨大?”努爾哈赤沉聲問道,卻又象是在自言自語。
佟養性不知道,之前努爾哈赤已經問過一次,但他想不出來,現在也還是不知道。
努爾哈赤可能也知道沒人會回答,問完之后便在馬上挺直了腰身,注目于激烈交鋒的戰場。
就在這威力巨大的火炮的轟擊下,披著重甲、手持盾牌的官兵如同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不管是身經百戰的巴圖魯,還是初上戰場的新兵,死亡都是一視同仁。老奴覺得這不公平,但卻毫無辦法。
參領格布庫、西特庫,佐領烏巴十、古郎阿、巴揚阿……這些只是努爾哈赤能記下的,而傷亡的軍官遠不止此。
在呼嘯而來的炮彈前,在激射而至的鉛彈前,生命都是一樣,沒有高低貴賤。這讓努爾哈赤感到痛惜的同時,也只能以“將軍難免陣前亡”來自我安慰。
戰斗在繼續進行著,明軍雖做了撤退的準備,但在城頭火炮的支援下,以擲彈車、輕型火炮、輕重火槍為武器的反擊,依然猛烈。
沒有面對面的搏殺,只是弓箭與火器的較量,漢兵的鳥銃也稀疏下來,顯然是落了下風。
因為楯車又被損毀了大半,少了掩護的包衣和弓箭手在火炮、火槍的打擊下,損失慘重。
好在壕溝已經不是阻礙,盡管鉤梯搭起的橋并不穩固,也不象壕橋那樣能形成寬大的正面。
甲兵終于沖了上去,除了甲胄,他們還配備了盾牌,希望能借此減小敵人犀利火器的傷害。
由鉤梯搭架的便橋,由于太長而被身著重甲的建奴壓得彎出了弧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咔嚓一聲,一架鉤梯不堪重負,猛然從中間斷裂,三個甲兵掉進了布置了尖樁的壕溝,非人的慘叫從溝底響起。
甲兵不敢再連續登梯,限制了人數的進攻,在明軍不斷射出的鉛彈下,又陷入了停滯。
不斷有甲兵被重火槍擊中,在血肉迸濺中倒地。而每一聲火炮的轟鳴,隨后更是帶來一片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