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誘引,但挑釁的意味更濃。既是考驗明軍的心理素質,又有激怒明軍的意思。
明軍戰陣依然是靜默以對,士兵如同凝固了一般,只有陣中的旗幟在風中飄揚。
當第三波建奴騎兵向前奔馳而來時,孔有德發出了將令。戰鼓聲有節奏地敲響,很快又停止。
中下級軍官們在戰陣呼喝指揮,待射的火槍兵開始動作,將燃著的火繩夾在了龍頭上,通過戰陣中的過道縫隙瞄準了前方。
第三波建奴鐵騎沖了過來,更近了一些,壓迫感更強,希望能達到引誘明軍開火的目的。
這一次他們如愿以償了,當他們斜掠過明軍戰陣時,天鵝音在明軍陣列中猛然響起。
只是短暫的間隔,明軍戰陣中便火光閃爍,一簇簇的白色煙霧升騰而起,連綿不絕的射擊終于爆發了。
在薩哈廉和其他建奴看來,六七十米的距離也是安全的。但他們的經驗主義,到底是讓他們付出了血的代價,這也是信息不靈、情報不準的惡果。
沉重的鉛彈瞬息飛過幾十米的距離,在橫向掠陣的建奴騎兵中迸濺起團團血霧,慘叫哀嚎和戰馬的嘶鳴響徹原野。
不管是人是馬,重火繩槍發射的鉛彈都被一槍撂倒,甚至能穿透兩人或打倒兩匹馬。
而且,建奴的騎兵雖著盔甲,卻不是雙層或三層。那樣太重了,會影響戰馬的速度。
所以,重火繩槍的威力就更加兇狠。在一篷篷血雨迸濺中,建奴騎兵人仰馬翻,一片混亂。
前面的戰友收槍閃身,張小喜出列上前,將鷹銃穩穩地架在支叉上,夾住火繩,抵肩瞄準。
板機被扣下,伴著一聲轟鳴,槍托頂著他的肩膀向后猛地一推。即便是有緩沖裝置,后座力也比魯密銃大得多。
張小喜已經適應了這個力量,只是身體一側,便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厚厚的墊肩也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
擊中目標了嗎?好象是,因為他瞄準的目標已經帶著一篷亂飛的血肉掉下戰馬。
張小喜來不及多想,收槍歸列,又一個戰友出列上前,站在了他的位置。
被打死打傷的戰馬和騎手摔倒在地,又造成了后面建奴騎兵的踩踏和翻倒。三輪重火槍的射擊,在戰場上留下了一地血肉狼籍,綿延近百米。
明軍停止了射擊,升騰而起的白煙逐漸消散,火槍兵在緊張而快速地填裝彈藥,軍官們則在陣中陸續打出了準備已畢的旗號。
戰鼓的節奏一變,軍官們也看到了將旗的變化。虎!長槍兵全部挺槍而立,口中發出低沉的吼聲。
虎,虎,虎!
一步一步,長槍兵挺槍前進,呼喝聲節奏分明,向著前方堅定地邁出步伐。
薩哈廉看得清楚,心中一沉。達不到誘敵開火的目的,至多是失望而已。可遭到敵人火力殺傷,卻是弄巧成拙的挫敗感。
隨著步兵陣勢的啟動,大路上的車營也同時向前推進,速度還要稍快一點,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突出。
所謂的車營,并不是兵器火藥局正在制造的正規形制。
說白了,就是用木頭制成的簡陋的廂車,帶輪子的方箱子。這和建奴的楯車也有點相似,但要稍長一些,能架輕型火炮,有頂有廂,還能裝載些彈藥。
但能用就是好家伙,自從在旅順堡擊敗阿敏后,張盤便開始發動百姓制造。樹是砍了不少,車也造了很多,有的車廂就是整根圓木拼的,連樹皮都在。
而且,這種木頭廂車不僅能載炮裝物,前面的活動擋板上還能插數根短槍,用來沖撞刺擊敵人,或者是當拒馬使用。
既便是功能不少,可這種木車卻沒有多少技術含量,且簡單易制。而這個特點,卻正是僻處海外的東江軍能夠大量裝備的原因。
東江軍大量裝備的另一種武器則是擲彈車,同樣是成本小、容易造,不必等朝廷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