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緩速奔跑,再逐漸加速,騎兵隊中的槍旗從傾斜到前伸,終于完成了最后的沖鋒指引。
槍旗既是引導,又是武器,能使用此武器的都是軍中最厲害的高手。
馬上刺殺,無疑是最有殺傷力的。古代武將都使用長兵器,比如長矛、馬槊等等,就證明了這一點。
但在快速奔馳的戰馬上,要完成準確的刺殺,卻是相當困難的。如果不能靈活熟練地使用,在高速沖撞的時候,就很容易刺中對手,也會被反作用力推下戰馬。
據說外國的騎士所用的馬槍是用脆的蘋果木桿做的,刺中敵人的反作用力會使馬槍粉碎,從而減輕對騎手的傷害。
朱由校不是很確定,也不想做這樣的實驗。所以,他規定明軍騎兵的制式武器就是馬刀。
馬刀劈砍的攻擊距離雖然短,但命中率要比槍刺高很多,對騎兵的武技要求也低。
這就是朱由校的宗旨,能大量爆兵,并在與敵人的交換比上可以接受。無論是火槍兵,還是騎兵墻戰術,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在法國將領塔瓦納的回憶錄中,他曾經寫道:過去在橫隊中作戰的騎士都精通各種花式馬術,這些動作大多需要長年訓練才能很好地掌握。可現代騎兵只需要區區三個月,就能訓練出一名合格的騎兵。
盡管不是很準確,但士兵訓練的時間長短,確實能夠決定戰爭的勝敗。
而騎兵以密集橫隊沖鋒,根本戰術意圖就是通過訓練將士兵變成一個整體,用集體的力量去擊敗對方。
或者說,這是近代軍事體系的力量,依靠的是紀律性和執行力。
風在耳旁呼嘯,左右都是戰友,明軍騎兵們握緊了刀柄,上臂用力地甩到了身后,肘尖指向天空,蓄勢已畢,準備發出猛力的劈砍。
只有一百多米了,目前歸化騎兵全力沖鋒并能保持隊形的相對齊整,也就是這個距離。
但這個距離雖然不算長,對于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的騎兵墻戰術,已經足夠震懾敵人,并使其產生措手不及的惶恐。
不管是蒙古聯軍,還是阿敏等后金將領,都瞪大了眼睛,等待著兩軍交鋒,或者說是碰撞的那一刻。
明軍騎兵密集的隊形使后金騎兵難以避讓,除了繼續硬著頭皮沖上,根本沒有閃轉騰挪的空間,這與武林高手在千軍萬馬的戰場上,是一樣的無奈。
是殺人,還是被殺,只在碰撞的一瞬間,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管你有多高的武技,多牛掰的騎術,就是能耍雜技,也沒吊用。
你武技高,出手快,能先于對手的劈砍把對手擊落馬下。但并排而來的其他敵人呢,你怎么躲閃招架?
建奴的騎兵還是傳統的沖鋒戰術,沖到前面的應該是最勇猛、最厲害的家伙。但他們相對于明軍騎兵的成排橫推,卻是沒有戰友協助,是孤單的。
一千建奴本來是殺向戰場上的蒙古騎兵的,發現敵騎斜向沖擊他們的腰部時,立刻從中部派出兩個牛錄調整方向迎戰明軍。
這個戰術本來是正常的應對,但建奴卻失算了,在他們第一次與騎兵墻交鋒作戰時,遭到了失敗。
看起來是同歸于盡的架勢啊,騎兵可以這樣打仗嗎?
牛錄額真章勒緊盯著對面越來越近的敵人,腦子里出現了問號和猜測。按他的經驗判斷,敵人在用氣勢威懾,臨到近前還是會散開作戰。
越來越近,速度已經達到最快。章勒看到了明軍騎兵臉上冷冰冰的鐵面具,被風吹得向后直起的盔纓,感受到如山般壓來的氣勢,身經百戰的他有些慌亂了。
章勒周圍的建奴顯得更加無措,連戰馬都出現了混亂,本能地往側面奔跑,要避開迎面撞來的騎兵墻。
建奴的騎兵隊型變得有些亂,有些散,但在這么短的距離內,面對橫推過來的敵騎,沒有誰還能夠躲避開來。
明軍騎兵的橫隊也開始出現弧度,但短短的幾十米距離,幾秒鐘的時間,已經不會影響到沖擊的效果。
箭矢還在不斷射來,但對明軍騎兵的傷害并不大,這得益于盔甲的很好防護,也是明軍有別于蒙古騎兵的主要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