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黃金歲課最高的為永樂二十一年,總收入五千余兩,卻僅相當于元代最高收入量的六分之一。
到了萬歷年間,派出太監征收礦稅。從此,礦監橫行天下,不市而征稅,無礦而輸銀,成為虐民暴政,禍及各地。
但這并不意味著開采礦產、征收礦稅是不對的,只不過方式方法出現了問題。而萬歷用宦官充當礦監,和文官的掣肘也是分不開的。
文官不主張收稅,打著“不與民爭利”的幌子。但實際上,朝廷既沒得到,百姓亦不富裕,都流進了權貴官僚的口袋。
此番,朱由校再派宦官督采,跟萬歷時又不一樣。阻撓收商稅、礦稅的官員已經被清洗整肅,雖不能說是全勝,卻已經少了很多阻力。
另外則是采礦的章程,細劃為官置場監(官辦)和“由民承買”(民辦,實際上是由大包頭向政府承買下來,稱主者,再分戶包采);還有一種,則是對淘金戶設監收稅。
象招遠玲瓏金礦、遂昌金礦、滇中銀礦等,采取的是官辦。因為這是中國有名的富礦區,后世還在開采呢,就該由國家壟斷。
由民承買的則多是新開的礦山,不知儲量富貧,賺了是你的能耐,賠了是你倒霉。
至于零散的淘金戶,則交由地方政府管理收稅,稅額為十抽四。
當然,沒有最完美的制度,也不可能有,只是盡量完善,并且適時調整而已。
后世誰誰富有,都用“你家有礦”來形容。皇帝富有四海,整個天下都是他的,采礦這個增收手段,怎么能棄而不用?
盡管如此,朱由校對于派出的宦官也是相當慎重,多方考察后才最終選定的。
方正化、李鳳翔、褚憲章等,雖不是完人,但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文官,還是強得不少。
況且,用人可能看岔了眼,可監督卻能亡羊補牢。這些督采礦監,不僅權力大為降低,督察院和地方官府也可劾其不法殘苛。
方正化雙手接過文件,跪在地上展開讀閱。這是皇爺的告誡,也交代了他工作的要點。還給他分派了工部的人員,在采礦技術上進行指導。
“奴婢此行定當盡心竭力,以報主恩。”方正化叩首下去。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有何難事,若不能決斷,可奏與朕知。嗯,若無他奏,你可退下!”
“萬歲保重龍體,奴婢這便去了。”方正化叩頭拜別,躬身退出殿外。
不管朕如何精心挑選,總會有人罵朕,就象對萬歷爺爺派礦監一樣。宦官、閹人,重用他們的皇帝都是昏君。
可現在,朱由校已經完全不在乎別人怎么看,怎么說。昏君也罷,明君也好,一閉眼,誰還在乎?
關鍵是自己想著長命百歲,七八十也能接受。可這天下不太平,怎么能安生地活那么久呢?
責任感也是有的,不忍見明末那般地獄似的場景,更不想建奴竊據中原。
可歸根到底,朱由校覺得自己這皇帝當得穩,老百姓也能免于戰亂之苦,小冰河期也不至于讓中華陸沉。
其實,這個思路也沒錯。如果說朱由校作為穿越者,都做不好皇帝,活得不長遠,那換了誰來,也不會比他更厲害。
就說招遠的金礦,政策得當,開采起來沒個不賺錢。可產量既低,又不能鞏固發展,除了文官集團的掣肘,就是大明的腐朽最為關鍵。
朱由校一直在興利除弊,一直在清洗整肅,為的就是這個目的。而且,這將是個長期并持之以恒的政策。
幾百年的封建王朝,腐朽是必然的。要么革命,推倒重來,也就是改朝換代;要么改革,拔亂反正,重新振作,也可稱之為“中興”。
朱由校是皇帝,自然毫不猶豫地排除第一項。這樣就簡單了,在他面前只有一條路可走。不用想得太多,猶豫遲疑了,干就是了。
方正化退下,皇帝又思索了片刻,伸手取過奏疏,翻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