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是無奈,礙著翁婿關系,毛文龍還是起身,作出迎接的姿態。
“恭喜大帥,賀喜大帥。”沈世魁進到屋內,便拱手施禮,全無作岳父的架子。
毛文龍還禮已畢,請老岳父坐下,感慨地說道:“某能得朝廷封賞,全是盡忠職守,不敢稍越雷池所致。萬歲英明,臣子自當兢兢業業,竭忠報效。”
話說得挺明確了,你女婿前程大好,可別被你弄的亂七八糟的事情給毀了。
停頓了一下,毛文龍又接著說道:“某的俸祿已不算少,平遼之后,朝廷亦要發放功田,生活絕無問題。錢財乃身外之物,多亦無益。”
錢咱夠花,與官爵相比,你還分不清個輕重?別鉆到錢眼里,給你女婿找麻煩。
沈世魁聽得明白,用力點頭,說道:“大帥所言極是。平遼已是勝利在望,大帥封侯拜將也是近在眼前。”
毛文龍趕忙擺了擺手,這話說得太滿了,好象平遼只在旦夕之間,馬上就要完成似的。
“最短也要一年。”毛文龍伸出一根手指強調道:“兩年也好,三年尚可,四五年嘛,就差強人意了。”
皇帝五年平遼的心思,在密奏中有所體現,毛文龍豈能不知。
所以,能夠提前超額完成任務,自然是龍顏大悅,那才叫功勞。要是延后,或是剛剛符合預期,那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了。
在毛文龍的設想中,一年半的時間應該能達到目的。可能不是很完全,也就是不能把建奴完全剿滅,但也會將打殘,變成一個沒有什么威脅的小部落的程度。
而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年的冬春大反攻,差不多就是半年。一方面要零敲碎打,并窺機重創阿濟格和他的正白旗;另一方面則是囤積物資,訓練士卒。
等到入京面圣述職回來,便要緊鑼密鼓地準備大反攻。在這之前,千萬別讓皇帝不滿,臨陣換將的話,平遼的大功勞,可就沒他的份了。
毛文龍追求的封侯拜將,是加官晉爵,錢財已經排到后面,甚至有可能成為他光明前途的阻礙。畢竟,皇帝有多痛恨貪瀆之輩,大家都看得清楚。
沈世魁也知道這個女婿最想要的是什么,朝廷正在打擊官商勾結,他倒賣人參、貂皮等遼東珍物,還不是沾了女婿的光,朝鮮和東江鎮都給他面子。
聽到女婿這般說,沈世魁連連點頭,說道:“大帥忠心報效朝廷,報效國家,某自是知道。此番回島,正趕上朝廷封賞,特來祝賀。”
頓了一下,沈世魁緊接著又補充道:“另外,某在青島設了商鋪,日后怕是要長留,不能常回島上了。”
毛文龍愣了一下,沒想到老岳父竟然還有辭行之意。
沈世魁笑了笑,說道:“不是說遼東不好,皮島不好,可與青島比,確實是大大不如的。某還去上海、南京走了走,開眼界,真開眼界了。”
毛文龍心中一松,笑著點頭,說道:“上海是海商的基地,南京乃陪都,六朝古都,自是偏遠的皮島不能比的。”
沈世魁說道:“某拜會了海商總會的李老大、顏老大,攬了一條海運之路。從上海運商貨至天津,再從遼東販貨到青島或上海。兩下不跑空,甚有賺頭。”
毛文龍眨巴眨巴眼睛,覺得岳父肯定借了自己的名頭,海商總會才給了他面子,讓出了一條商路。
他不知道的是,海商總會已經定下了下階段的發展方向,主要是向南,第一個海外基地便是皇帝要派水師去占領的湄公河三角洲。
李旦和顏思齊的嗅覺極為靈敏,出動海船幫助水師運兵運糧的同時,也意識到皇帝向南洋擴張的意圖。
倭國、朝鮮、琉球的商路已經打通走熟,南洋這邊卻有些薄弱。至于北方的近海運輸,他們并不是很看重。
現在的的柴棍只是叫做“普利安哥”的小漁村,周圍都是沼澤。因水網密布,這一帶又被稱為“水真臘”。
而真臘就是9世紀至15世紀出現的吳哥王朝,又被稱為高棉帝國,但現在已經衰弱,被暹羅攻破吳哥,被迫遷都金邊。此后,在中國史書中,便被稱為柬埔寨。
不僅是被暹羅欺負,小小的占城國也時不時地揍真臘一下。
天啟三年,柬埔寨國王無奈地準許越族難民進入普利安哥,以躲避越南南北朝時期北鄭朝、南阮朝的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