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毛文龍一樣,熊廷弼也覺得可以提前開始行動。也別等冬天河流封凍了,咱們乘船去打沈陽,豈不美哉?
按照熊廷弼的設想,廣寧作為大反攻的出發地,即便是冰封河流,也不是最適宜的。
有這樣的判斷,還是因為古代的道路。河流是凍上了,遼澤也不泥濘了,可原來就沒有路,有路的地方路況也不好,將極大阻礙明軍物資的運輸。
明軍現在除了飛騎兵,已經能算得上是全火器部隊。與冷兵器作戰的最大區別,就是對彈藥物資的依賴。
建奴實施戰略收縮后,本來是明軍趁勝進取的良機。就因為彈藥物資并不充足,只能邊休整、邊補充、邊采取小規模的作戰。
皇帝定在明年冬春大反攻,也有彈藥物資制造運輸的考慮。
而天津火藥兵器局的建成投產,以及皮島、覺華兩個兵工廠在產量上的提高,則加快了大反攻準備的時間。
光生產制造出來還不夠,現在登、津兩鎮的艦船,覺華島水師,以及征召的海商船只,正全力向遼東各地運輸。
這些變化的因素,使得毛文龍有了進攻建州衛的信心,也給了熊廷弼提前發動的資本。
遼南的金、復兩州已經穩固,蓋州作為進攻的出發地,沿著大路打過去,下海州、克鞍山,便能直抵遼陽。
更為便利的是運輸,借助于水路,不僅可以直抵沈陽,連遼陽、遼中、鐵嶺、開原等地,亦可到達。
東北地區水道寡淡,直通大海的河道更為有限,深闊的遼河也就成了運輸主線。
經過歷朝的努力,到明初江河入海口至開原老米灣全面通航,船只超過數千艘,運輸糧購供遼東駐軍,
當時遼河航道共有三條航路:由營口經田莊臺,再至三岔河,三岔河則是三條航路的分岔處。
由三岔河入遼河,可至遼中、新民、鐵嶺、開原,直至鄭家屯,沿岸有馬蓬溝、通江口、吉城子、三面船、馬廠、說理街、卡馬口、荒地等70多個大小碼頭;
入渾河,可至遼中東部,直至沈陽,沿岸有小姐廟、小河口、黃土墳、唐馬寨、大駱駝背、小北河等碼頭;
走太子河,可至牛莊、小河口、遼陽,直至本溪境內,沿岸有南埃金堡、媽媽街、長灘等碼頭。
明軍水師的強大是毫無疑問的,熊廷弼要移鎮遼南,也正是要發揮這一優勢,載兵運物,直攻遼沈。
這樣的計劃自然與皇帝所定的冬春反攻有些矛盾。原因很簡單,既然要利用水運,就不能等河流封凍。
而遼河每年都有約四個月的封凍期,中游以北則更長些。要么在秋季或更早發動,要么在明天春暖花開時,反正得能行船。
當然,即便皇帝已經在兵工的生產制造和運輸上盡了全力,熊廷弼估計要達到大反攻所需的充足的彈藥物資,最快也要兩三個月,也就是秋中或秋末。
大反攻所需的彈藥物資是以持續三四個月的作戰來確定的,不是每天都打,但至少會有七八場萬人規模的戰斗。
熊廷弼有了設想,便要爭取皇帝的同意。他在沙盤前思索,斟酌著密奏中的字辭,以便打動皇帝。
門被敲響,參議邢慎言邁步入內,躬身施禮,“大人,卑職有禮。”
熊廷弼擺了擺手,微露笑意,說道:“回來很快呀,鞍馬勞頓,著實辛苦了。”
邢慎言謙辭道:“卑職幸未辱命,更不敢言辛苦。”
“邢先生請坐。”熊廷弼對跟著這么久的老人還是挺客氣,請邢慎言坐下,又讓親兵奉上茶水。
邢慎言在遼東多年,對蒙古諸部還是比較熟悉。此番前往內喀爾喀游說,邀請五部出兵,與明軍共擊建奴。
熊廷弼聽到邢慎言所說的“幸不辱命”,便知道游說順利,心里已是大定。
果然,邢慎言緩緩講述,內喀爾喀聯盟已經答應出兵,助明軍攻打建奴。當然,不是白出兵,在馬市貿易上的份額要有所增加,撫賞銀也要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