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爆炸掀起了濃重的煙霧,幾乎完全遮擋了岳讬等人的視線。
岳讬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雖然看不清楚,但他也知道,進攻的部隊又遭到了不小的傷亡。
爆炸聲逐漸稀疏,煙霧并不能馬上散去。緊接著,轟鳴的炮聲再度響起,從聲音判斷,是明軍戰陣在發炮。
這是進攻的前鋒接近了敵人,也遭受到了猛烈的還擊。火炮轟完,就應該是火槍的攢射了。
岳讬已經能猜出明軍的打法,遠程炮轟起到殺傷和遮斷的作用,能夠沖到明軍戰陣前的女真勇士不僅不會太多,更缺乏持續進攻的后勁。
這與在遼南與明軍作戰是不同的。在沒有火炮支援的情況下,拼著傷亡要吃掉突前冒進的千余明軍都不可能,現在能成功?
明軍的武器更厲害了,戰力又提升了。而己軍似乎還是那樣,差距越拉越大,令人震驚。岳讬的心沉了下去,他的手慢慢抬了起來。
正如他所猜想的,建奴的重甲兵沖到了陣前,在五十多米的距離立刻遭到了佛朗機炮的猛烈轟擊。
快速地更換子銃,十幾門佛朗機噴射出密如雨點的霰…彈,將沖過來的幾百建奴打得七零八落。
為了對付建奴的重甲步兵,佛朗機炮所攜帶的霰…彈子銃里裝填著重火槍的大鉛彈。
火炮噴射的鉛彈數量少了,但威力卻增加。發炮時,有如十幾桿重火槍在齊射。
沉重的鉛彈即便不能擊穿重甲,巨大的沖擊力也會傳遞到建奴身上,震得他們內臟受傷,口吐血沫。
而更多的場景則是血腥而暴力的,腦袋被打成爛西瓜的,胳膊或腿被打飛狂噴鮮血的。
再悍勇,再武技高超,再身經百戰的建奴,也抵擋不住一顆廉價的鉛彈。這就是科技的力量,也是時代的進步,所帶給建奴的血的教訓。
時代不同了,朱由校都懶得再說。可建奴卻始終不明白,所謂的不同的時代所代表的真正含義。
楯車掩護接近,重甲兵近戰肉搏,騎射追殺敗逃之敵,建奴也就這三板斧,一直用了幾十年。
況且,別說就這么幾年,幾百年的時間,后金變成了大清,竊據了中原,他們依然不明白“時代不同了”這簡單的五個字。
直到被西方殖民者的堅船利炮打碎了美夢,也打斷了脊梁骨,或許才會明白,他們已經被時代所拋棄。
岳讬的感慨只是很短的時間,他便下達了撤退的命令。這是明智的,也是無奈的選擇。
如果不是經歷過遼南大戰,岳讬還不能深切地感受到雙方戰力的差距又拉大了;當初都未能盡殲千余孤立的明軍,現在也是一樣。
羅繡錦暗自吐出一口長氣,對岳讬的決定感到欣慰。此時撤退,損失的只是進攻的兩千多人馬;再糾纏下去,恐怕就是傷亡慘重、傷筋動骨的結局了。
命令下達了,卻還是有些晚。明軍炮轟之后,火槍兵前出,在最有殺傷力的距離,給建奴以迎頭痛擊。
重甲對于火槍確實有一定的防護力,可也要看距離遠近;火槍也是一樣,離得越近,鉛彈的速度越快,威力越大。
三四十米的距離,正處于燧發槍的最佳射距內,命中率既高,威力也足以破甲殺敵。
側翼兜轉過來的明軍也接近了中央戰場,用線列陣和火槍的齊射,給勝利的天平再添了一塊砝碼。
射擊的火光閃爍不停,陣陣白煙升騰彌漫,熾熱的鉛彈追逐著撤退的敵人,將他們打得血花迸濺,慘叫不斷。
又一批明軍乘船而來,成功登陸。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又拉近了,盡管對戰斗的勝敗已經影響不大。
岳讬下達撤退令的同時,佟養性如蒙大赦,也下達了撤軍的命令。但明軍對建奴的追殺是穩健而謹慎的,對于漢兵,卻是猛如下山之虎。
“沖啊,殺呀!”吶喊聲激昂而振奮,明軍的兇狠反擊,使漢兵由撤退到敗退,最后終于變成了潰退,再也無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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