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哈哈一笑,轉頭看了老仆一眼,說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你這家伙,倒嫌我老了?”
袁倡連連搖頭,說道:“老爺身康體健,上得馬、坐得船,哪里老了?連平遼大業,萬歲也要倚仗老爺出馬呢!”
袁可立輕輕搖了搖頭,重新注目于海天之遠,緩緩說道:“老夫持節視師海上,今又加銜晉升,亦知受上眷太深。國之安危,萬歲之憂,老夫豈敢有所怠慢。”
停頓了一下,袁可立補充道:“也莫要說什么倚仗,徒然惹人笑話。現今之遼東,精兵猛將齊集,糧草物資充足,皆萬歲運籌之力。老夫能奉旨督師平遼,實屬幸運。”
袁倡并不知道遼東具體的形勢,只是這幾年光聽到捷報,估計著明軍占了優勢。如今聽老爺這么一說,就更加篤定了。
“老爺,這么說來,平遼滅奴豈不是很快就要完成?”袁倡咧開大嘴,胡子都翹了起來。
袁可立笑了笑,說道:“雖說是占著很大的優勢,可也要認真謀劃,力保萬無一失。”
輕輕嘆了口氣,袁可立說道:“舉國之力的大戰,若是不能成功,怕是萬歲也要泄氣失望了。”
對于皇帝,身為帝師的袁可立是相當欣慰的。幾年來能夠扭轉遼東形勢,不得不說這最大的功勞是皇帝的。
舉國之力啊,說起來容易,放在幾年前的朝廷財政,能夠拿出多少錢糧,能夠動員多少軍隊,能夠運送多少物資?
但皇帝的年齡擺在那兒,誰也不知道朱由校是穿越者的靈魂,包括袁可立在內,都多少有些擔心皇帝沒長性。
要是這一次大決戰不能解決問題,沒準皇帝就灰心喪氣,一蹶不振了。先明后昏的皇帝,歷史上有多少,把腳趾頭算上,也不夠數啊!
所以,袁可立這個三朝元老,備感肩上重任的分量。
現在有資格、有能力督師遼東的,滿朝也挑不出幾個。兵部尚書孫承宗算一個,他袁可立算一個。
皇帝嘛,御駕親征也是可能。但只是可能,皇帝要有一丁點這個意思,他袁可立第一個反對,還是那種不惜死諫的反對。
土木堡之變,多么慘痛的回憶啊!就算現在明軍占著巨大的優勢,也不敢讓皇帝去戰場。別說流矢飛蝗,就是從馬摔下來,那也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件。
“大人。”登鎮總兵張可大走上甲板,躬身施禮道:“再有小半個時辰便到旅順港,不知大人可有變更?”
袁可立擺了擺手,說道:“便在旅順上岸吧,本督師先看看物資的運輸和屯積情況。”
明軍已經占據了遼南和遼東的沿海地區,從登州跨海而來,可以登岸的地方很多。
但旅順作為最大的港口,最大的物資中轉地,卻是其它地方所不能比的。
而且,在袁可立的作戰計劃中,遼南將是重中之重。攻遼陽,下沈陽,就等于勝利了大半,能夠向皇帝交代了。
至于建州,窮鄉僻壤之地。建奴就算退守老巢,也是風中殘燭,連茍延殘喘都算不上了。
再從熊廷弼和毛文龍這兩個人的官職高低來看,先見熊廷弼也沒毛病。
而毛文龍雖是鎮帥,但卻一直受到袁可立的節制,盡管袁可立對于軍事指揮,并不如何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