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國必然要霸氣,未必是真理,但卻是現實。
拳頭大就是道理,說你無道就無道,說你挑釁就挑釁,說你咋樣兒也不容你辯白解釋。
皇帝一直在灌輸這樣的理念,盡管文官還不是很理解,但軍隊卻逐漸有了兇悍霸道的氣質。
什么天朝上國的寬容,遠沒有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何況,小冰河期的困境,對于人口眾多的大明帝國來說,如果處置不當,內亂是不可避免,且破壞力極大。
能穩坐兵部尚書這個位置,熊廷弼光有才干還不夠,不能貫徹皇帝的意志,早就被調離了。
“萬歲圣明,緬民苦莽氏殘苛統治久矣,王師討伐,實乃承天順民之舉。”熊廷弼面不改色,附和著皇帝。
皇帝微笑頜首,伸手指了指沙盤,說道:“聯絡暹羅夾擊緬甸,可得一臂助。但不可太早告之,以防泄密。”
熊廷弼嘴上應承,卻并不以為然。
在他看來,憑明軍現在的武器裝備和實際戰力,不用拉上暹羅也是必勝無疑。要是暹羅出兵攻緬的話,少不得要占些緬地,倒不如全部由明軍占領。
皇帝也想一口吃個胖子,但熱帶亞熱帶叢林的環境,復雜的民族情況,卻讓他有所警惕。
如果占地太廣,駐兵太少,皇帝擔心陷于緬人的不斷襲擾中。當時沒有游擊戰爭這個名詞,但類似的戰術打法卻早已有之。
“討伐緬甸的關鍵不在于擊敗緬軍主力,而在于以最小的代價,穩固占領所奪的土地。”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熊廷弼一眼,提醒道:“唐朝時占領高麗,卻不能長久守之,亦是我們該吸取的教訓。”
熊廷弼心中一凜,趕忙躬身應是。
不說久遠的唐朝,就是明朝中后期,在西南丟掉了三宣六慰的大部分,也是教訓和經驗。
“扶弱抑強,在有些新占或羈索之地,平衡之道還是適用的。”皇帝沉吟著說道:“建奴還知道利用遼東漢人呢,大明豈不如之?”
皇帝沒有明說什么緬奸,熊廷弼已經心領神會。這不是皇帝第一次表露意思,內閣也在商議研究入緬后的具體政策。
殖民地這個名詞,皇帝沒有提出和闡明。而且,也不適用于要重新收復的三宣六慰。
婆羅洲嘛,皇帝倒是有這樣的設想。可具體的操作,他還沒想好,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皇帝轉過身,又看向遼東的大沙盤,微瞇了下眼睛,并沒有再多做指示。
熊廷弼告退而去,皇帝卻還在偏殿停留,剛剛的思路又浮現在腦海之中。
遼東多的是肥沃的黑土地,但要開發卻并不容易。最關鍵的是人口,移民工作一直在進行,但進度并不讓皇帝滿意。
河南、北直隸、山東的無地少地百姓,再加上江淮的,多數是漕工,看起來是不少。
但官府的號召,以及推出的優惠政策,對于“安土重遷”的百姓來說,還顯得不夠。
歷史上的走西口、闖關東、下南洋,能夠形成風潮,在皇帝看來是實在活不下去,老百姓才背井離鄉的。
所以,皇帝覺得要盡快開發遼東,吸引大地主、大家族等對象,應該更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