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槐聞言,頓時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舉起茶盞,道:“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閻尚書以一個局外之人,解了老夫心頭存在已久的困惑,墨某以茶代酒,敬閻尚書一杯!”
“呵呵!墨先生客氣~!”
閻立德笑了笑,也舉起茶盞,遙遙一敬,一飲而盡!
“呵呵!聽聞墨先生有一女,天資聰穎,精通機械格物之道,而且還成為了炎黃書院第一位女教授,學識淵博,由此可見一斑!想來也是墨先生教女有方,才能培養出如此優秀的閨女~!”
一盞茶喝畢,趁著添水的工夫,閻立德話題一轉,笑著說道。
墨槐聞言,心中一動,暗道總算說到正題上了,他不笨,他知道閻立德以六部尚書之尊,是不可能大老遠地過來專門陪自己聊天的,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要談,果不其然,話過三巡之后,閻立德總算是露出了狐貍尾巴。
“閻尚書謬贊!小女從小被寵壞了,平日里不僅不學女紅,反倒喜歡鉆研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實在是有違女兒家溫婉淑良之品性,讓閻尚書見笑了!”
墨槐拱手道。
閻立德擺了擺手,道:“哎?墨兄你這么說便不對了!墨姑娘在工學上有天分,那是她自己的造化,別人羨慕都還羨慕不來呢!此等奇女子,即便是放眼整個天下,那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若僅僅是以為不會女紅,便否定了她的一切,那未免有失公允!”
由“墨先生”,直接便成“墨兄”,閻立德這稱呼轉變,無非是為了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順便暗中告訴墨槐:“我不介意你家閨女不會女紅,我看重的是你家閨女的才學!”
墨槐目光一閃,道:“閻尚書貴為工部尚書,相人標準果然與時間凡夫俗子不同,說起小女,老夫倒是相與閻尚書聊一聊令郎!”
閻立德精神一震,暗道“來了來了”,他連忙正了正臉色,道:“哦?墨兄說的是犬子啊?那小子,成天在外面游手好閑,一點也不讓老夫省心,沒什么好說的!”
墨槐大笑道:“還是那句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閻尚書身為局中之人,怎能看清令郎的過人之處呢?令郎得閻尚書庇蔭,出身官宦世家,從小衣食無憂,本應像京城的紈绔子弟一樣成日溜雞逗狗、流連青樓楚館,但他沒有,反而還成為了山長身邊的得力助手!炎黃書院、工坊,這里面都傾注有閻公子的精力和血汗,閻家有此等才俊,何愁不能發揚光大啊!”
閻立德一張老臉頓時都笑出了褶子,畢竟這當爹的,遇到別人夸自己的兒子,那是不可能不開心,更別說墨槐還有可能是他未來的親家了!
“呵呵!墨兄過譽了!過譽了!我家那臭小子哪有墨兄你說的那么好?”
閻立德連連擺手道:“誒?令愛與我家犬子年齡相仿、意氣相投,我們這些當長輩的,何不在背后推他們一把,促成這段姻緣,咱們從此結為兒女親家,如何?”
提親!
閻立德這時候見火候差不多了,終于表明了他真正的來意——提親!
之前他派人將閻少寧叫回家,就是為了問閻少寧現在是不是有了心上人,老閻家就閻少寧這么一根獨苗,對于閻少寧的婚事,閻立德一直都很關注,所以那日皇宮門口,李澤軒只是隨口提了一句,閻立德便立即將閻少寧給叫回來了!
后來他得知閻少寧的心上人就是墨家當代巨子的千金——墨凌薇之后,他便立刻派人搜集有關墨凌薇的一切信息。
這不堪不打緊,一看閻立德頓時就驚了!
驚訝于墨凌薇的才學,更驚訝于墨凌薇在炎黃書院的地位!
再加上墨凌薇的身世——墨家巨子之女,閻立德便打心底里認同了這門親事!
別的先不說,最起碼這樁婚事的雙方,完全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當今墨家式微,雖然遠不及戰國時期的那種輝煌,但墨家就是墨家,是那個經歷了千百年風霜仍然屹立不倒的墨家;墨家巨子就是墨家巨子,是那個巔峰時期擁有數十萬子弟的墨家巨子!
在身份上,墨槐并不是低閻立德一等,他們一個是廟堂之外的巨擘,一個是朝堂上的重臣,按理說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所以,閻立德今日便是過來“親自刺探”墨槐的口風。
這種事兒只能暗中試探,不能一上來就明說,因為那樣一旦被拒絕,那閻家的臉面就真的沒地方擱了!
墨槐心頭狂震,隨即他收斂住臉上的驚訝,開口道:“老夫也知道小女和閻公子有著相同的興趣,而老夫與閻尚書之間也是意氣相投,所以既然閻尚書開口,那老夫怎么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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