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普走上前,正要多問兩句,半空中又一次傳來了飛機的轟鳴。他抬起頭,兩架“野貓”拖著濃濃的黑煙,搖搖晃晃地降落在跑道上,并最終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守在一邊的地勤人員立刻圍了上去,幾條高壓水槍開始對著黑煙滾滾的戰斗機猛沖。
座艙被打開了,一位美籍飛行員艱難地爬了出來。
他的飛行頭盔被打壞了,衣服上的肩章也不知去向,臉上全是煙熏火燎的黑跡,而額角的血痕更是令人觸目驚心,看上去狼狽極了。
那位英國飛行員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只有你們兩個回來?”他大聲問道,“我弟弟他們呢?”
美籍飛行員黯然地搖搖頭。
“我們碰到了零式。”他說。
發問的英國飛行員則呆住了,兩個人就那么默默地對立著,沉痛與悲傷的情緒在空氣里無聲地蔓延著。
張昀嘆了口氣,走上前打算安慰他幾句,卻又驀地站定了腳步。
好像如今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們是軍人,這是戰爭,是戰爭就會有犧牲。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喚他。張昀回過頭,就看到自己的大隊長本尼達正陪著一位中國將軍朝他走來。
穿越至今,這是張昀頭一次看見自己的同胞。久違的黃皮膚、黑眼睛……這所有東方人的特征看在他的眼里是那么地親切。
張昀連忙快步迎了上去。
“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本尼達熱情地拉過張昀,指著那位中國將軍道,“這位是杜聿明將軍,中緬印馬軍事考察團成員,這次專程來仰光考察的。杜將軍,這位就是我剛剛向您說起的瓊恩?斯帕克。”
剛剛說起?
張昀一怔,不明白中隊長為何會突然提到自己,然而杜聿明已經微笑著伸出手來了。
“瓊恩是我們‘亞當夏娃’里最棒飛行員,”本尼達繼續說道,“他曾經在珍珠港擊落過兩架‘零式’。”
這一下張昀頓時明白了——原來是因為這個。
不過這句話也同時把四周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集中的程度幾乎都能從視線感覺到重!
目前困擾仰光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兩個字——
零式。
為了對抗零式,他們不知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然而結果卻很不理想。人們漸漸地開始由震驚、憤怒,到不甘、悲傷,最后更由悲傷到絕望。
如今,當人們架機起飛迎擊零式時,無論飛行員還是指揮官都明白,戰機飛出去以后八成是回不來了。
可現在卻被告知,曾經有人單獨擊落過“零式”,而且還是兩架!
這怎么可能?
杜聿明也在乜斜著眼上下打量著張昀,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曾經擊落過日本鬼子的‘零式’?”
“是的,將軍。”
“……你一個人做的?”
“是的。”
杜聿明的目光閃了閃。如今的中國空軍人才凋零,尤其在經歷過上海、蘭州、璧山等一系列大規模的空戰之后,有經驗的飛行員幾乎傷亡殆盡。
現在雖然有志愿航空隊的支援,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只是臨時的,人家畢竟是美國人,終究是要回國的。而且這一次來緬甸他也發覺:這些盟軍飛行員同樣也拿日本人沒辦法。
張昀的戰績,不由得令他刮目相看……
“這倒是個不可多得飛行員。”他暗自想道,“如果能把他留下來,那么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