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杜聿明的腦海中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
張昀迎著杜聿明灼灼地凝視,心里不自覺地開始忐忑起來。
他……這是怎么了?
身為穿越者,張昀當然對杜聿明耳熟能詳,也知道他現在是中國遠征軍第一路副司令長官,被這么一言不發地盯著,張昀還真忍不住點兒發毛。
可身為將軍的杜聿明不說話,作為士兵的張昀恪于軍隊嚴格的紀律,也只能面無表情地立正著,繼續忍受四面八方那些扎的人坐如針氈的視線。場面頓時有些莫名地尷尬。
本尼達輕咳了一聲。
“將軍,我們……去其他中隊轉轉吧。”他輕聲提醒道,見對方點頭,于是又轉頭對瓊恩說:
“陳納德上校剛剛從前線回來,讓你到了馬上去見他。”
※※※
“報告!”
“進來。”
推開塔臺的大門,張昀再一次見到了陳納德——后者正低頭對著案桌上凌亂擺放的圖紙怔怔發呆。
張昀瞄了一眼,發現這些都是各種飛行線路圖。上校似乎碰到了什么疑難問題,他的雙手撐在桌案上,眉頭深鎖,幾乎一言不發。
張昀對上校的沉默寡言有些好奇,他早已一眼看出對方不佳的心境。克萊爾·李·陳納德平時總是把腰板挺得筆直,然而現在卻全身繃得緊緊地,這是人在痛苦和緊張的時固有的表現。
“碰到了什么麻煩事嗎?”他暗自想道。
“哦,你來了。”陳納德上校終于從一堆的圖紙中抬起頭,“路上還順利嗎?”
“很順利,長官。”
“那就好。”上校的臉上依然一派嚴厲、陰郁的神色。
他拉過一把椅子,示意張昀坐下,又道:“長話短說。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們志愿航空隊接受了中國遠征軍杜聿明將軍的請求,支援緬甸的作戰。”
“是的,長官。”張昀應道。
他們一行人在河內下船后,順利地和前來接洽的英軍情報人員接上了頭,并在他們的護送下穿過了法屬印度支那(即越南)。
當時在路上,英國的特工們已經向張昀他們大致地說明過了戰況。
“遠征軍正在這一帶阻擊日軍,”陳納德指著身后巨幅的地圖說,“日本人的攻勢太猛了,盟軍的防線幾乎天天遭到他們的轟炸。日本人的轟炸機非常囂張,有的時候甚至不用戰斗機護航都敢單獨出來——就是因為我們沒有制空權。”
張昀的心情陡然一沉:制空權是戰爭中最重要的因素,它決定著一場戰爭的勝負。如果失去了制空權,陸軍、海軍基本就成了活靶子。意大利的軍事理論家杜黑曾經說過一句名言:“在未來戰爭中空中戰場是決定性戰場”就是這個意思。
“而丟掉制空權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沒辦法對付它。”陳納德指了指桌面上的圖紙。
張昀循著他手指的方向認真看了看。
“零式?”
“是它。”
陳納德上校點頭地動作看起來非常沉重。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認,日本人這款戰斗機的機動性能非常優秀,”他說,“我到前線觀察過它們的作戰:‘零式’的轉彎半徑特別小,我們的飛行員根本沒辦法抓住它的軌跡,而它卻可以輕易地繞到你的背后,給你致命的打擊。事實上我已經研究了很多對付零式的辦法,可沒有一件行得通,所以才急著把你找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恨恨地敲擊著桌面,仿佛要用自己的手把圖案上那些“零式”戰斗機全都敲碎一般。
張昀遲疑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在整個援華航空隊,你是唯一擊落過‘零式’的人,所以我想聽聽你對他們這款飛機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