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手槍,走到白鳳凰地面前,然后有樣學樣:
“承讓了。”張昀也抱了個拳。
但這句話聽起來卻更像是“我贏了”。
空氣里彌漫著死一般地寂靜,白鳳凰認真地看了他幾秒鐘,忽然笑了:
“熊瞎子耍馬槍,你還真有一手。愿賭服輸,我跟你們下山。”
不過自始自終,她沒向楚天行看過一眼。
※※※
事情既然已經決定,那么就事不宜遲,當晚他們就留宿在山上,開始做準備工作。
按照事先的計劃,他們要喬裝成德國僑民,如今國民政府已經對德宣戰,所以打算穿過臥龍山到日占區尋求庇護,白鳳凰扮作他們的向導,楚天行則是雇傭的保鏢,張昀和喬治都會德語,借這種身份作為掩護,萬一遭遇日軍巡邏隊也比較安全,不易被察覺。
武器裝備他們盡量從簡,反正是去偵察又不是去打仗。就連水和食物都沒有準備多少,張昀和楚天行都忙著往背包里塞各種各樣的藥品——這是用來應付毒蟲的。這是云南的山區的“特產”,也是最可怕的殺手;而喬治則不同,他的背包里塞的全是從飛虎隊里帶出來的小玩意兒。張昀隨便瞄了一眼,里面有糖果、罐頭,甚至還有香水、防曬霜……應有盡有,不由得好奇地問道:
“你帶這些做什么?”
喬治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咱們是不是喬裝德國僑民?不帶點奢侈品,你覺得像嗎?”
張昀就不再多說,幾個人第二天就動身下山,一路望著臥龍山的方向出發。
大西南的特點就是山脈河流密集,可交通卻不發達,他們的美式敞蓬吉普到了朗達就被迫停了下來——前頭沒路了,這里已經深入大西南的山區,四下里全是高山深谷,山林重重。他們換上了當地的牛車繼續沿著崎嶇山徑盤旋前行。
這里有馬幫留下的茶馬古道,山里的野獸們在幾個世紀的時間里踩出的羊腸小道,還有苗寨的山民自發開鑿的土路,幾種道路交織在一起,四通八達,根本分不清哪條才是正確的,而且因為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塌方嚴重,還有些地方被泥石流沖垮,得從小路去繞。
牛車已經沒用了,他們不得不開始步行。
幸虧有了白鳳凰,她總能在關鍵時刻指出正確的方向,有時明明前面有路,她卻帶著大家攀山越嶺,走旁邊的羊腸小道,然后你回頭再看,就會發現自己已經繞過了一段危險的路段。
就這樣走了不知多久,張昀抬頭看看天色,已經是正午時分。他們從清晨走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休息,于是他提議就地休息。
四個人找了塊稍微平整的山坡坐下,楚天行取出干糧分給大家充饑,但這是一個艱難地任務,并且命中注定不可能完成了,因為他把干糧分到了白玥的面前。
而白玥則徹底地選擇了無視。
楚天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呆了片刻,重新把干糧遞了過去。
這一回有了反應,白玥抬起了眼睛……
可她的視線卻冰冷得能夠凍結空氣。
“你的頭只是暫時寄在你身上,出了臥龍山,我一樣要拿回來。”
于是楚天行遞出去的手頓時僵在了空氣里。
“我既然上了清風山,就沒想過活著回去!”他說,“這條命你隨時可以來拿——不過你想拿走它,也得有那個體力才行!”
于是第三次遞出了干糧……
但這種激將法式地勸說卻獲得了反效果。白玥干脆走到一邊,跟著從兜里掏出窩頭啃了起來。
楚天行凝固,帶著黯然和失望的表情,后來慢慢變成苦笑,現在他除了撤退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但另一邊的喬治卻在吹響進攻地沖鋒號。
他從背包里拿出防曬霜,涎著臉蹭到白鳳凰的身邊:
“白小姐~”
張昀瞠目結舌,這下他算明白這一背包的東西是做什么用的了。
但這還不是最讓他失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