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昀搖頭:“那的確很悲慘,不過那樣的話我也沒辦法和你決斗了。”
伊藤惠冷笑:“或許你想多嘗點苦頭?信不信我有一百種辦法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張昀樂了……
“我信,但我也相信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是沒辦法開飛機的。”
“你!”
伊藤惠像是被人一刀刺在心上,呆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過了半晌,才終于招手叫來了炊事員,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后連忙轉身去監督改裝卸彈地進度,就仿佛多看背后這個男人一眼,都會被活活氣死。
可張昀的聲音又追了過來:
“大鍋飯我吃不下。”
伊藤惠霍地回過頭:“我警告你別得寸進尺!”
“天地良心!”張昀指天發誓,“你也知道吧?我們援華航空隊在昆明可是從來不吃大鍋飯的,都養成習慣啦,一時半會還不過來……”
“閉嘴!”伊藤惠再也耐不住廢話地打斷他,“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吃你做的日本料理。”
……
沉默。
死一般地沉默瞬間凍結了空氣!
以少女為圓心,墻壁上,地面上仿佛有一層嚴霜在飛速延展。
伊藤惠站在那里,低著頭,臉上的陰影重得完全看不出表情,全身上下都在頻頻顫抖,仿佛在拼命忍耐著什么,又仿佛正極力壓抑著什么東西上涌。一只手搭在身側的佩刀上緊了又緊。
而正當所有士兵都以為她馬上就要拔刀砍人的時候……
伊藤惠一個扭身,就在眾目睽睽地注視下,掉頭就向炊事班的方向走去。
※※※
腳步重得仿佛地面與她有著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伊藤少佐親自下廚給一個戰俘做料理的傳聞,在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里,立刻在底層的官兵中傳了開來。
要知道,就連追了她好多年的柏木大佐都沒享受過這個待遇!
沒有人肯相信自己聽到的事,于是航空隊的炊事班那天沸騰了,不但第二中隊,很多第一中隊的飛行員都跑到廚房去觀看:
“太可怕了~”
“不能忍!”
“簡直是帝**人地恥辱!”
……
各種各樣地議論與指摘中伊藤惠不為所動,只是手中的菜刀砍在砧板上的聲音更大了。
十五分鐘后,張昀看著桌面上的日本料理,咳了兩聲:
“那,那個……這不會是黑暗料理吧?”
坐在一邊監視的伊藤惠刷地揚起頭,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張昀現在已經死了幾百次。
“你再說一次?”
她連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還好張昀沒再說什么,夾了一塊壽司送進嘴里。
“味道還不錯。”他說,“其實你真不該參軍侵略別人的國家,在家做飯多好?”
伊藤惠別過頭不理他。
張昀吃了兩口,突然放下筷子:“對了,忘了給你說:我這人有個毛病,吃飯一定得有朋友陪著,否則我就吃不好,可惜在這里我的朋友都被你關起來啦。”
伊藤惠瞪大了眼睛:“難道你竟然妄想我釋放他們?!你竟然敢這么想?!”
“不不不,”張昀連連擺手,“我當然不會要求放人,我這人很通情達理的,是吧?我也理解你的為難。看來這頓飯我是吃不好了,其實我吃不好倒沒有什么,但吃不好就沒力氣,沒力氣就推不動操縱桿,那我們的決斗……”
伊藤惠發誓自己一生中,當真從來沒有遇見這么討厭的人,若換了一個人,她早已用手中的武士刀將之大卸八塊了。
可她卻偏偏拿他沒辦法,還要繼續欣賞對方“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樣子呢”的表情!
真的是……
太!過!分!了!
此刻的她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雙手握緊的拳頭好像指甲都要深深掐進肉里,那樣子仿佛有人正在她的旁邊指著說:
“看!這就是敗犬的模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