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覺得這場叛亂應該沒有成功,別的不說,就說細節:妖黨那邊,首領劉敬躬已經稱帝,置百官。
剛攻下兩個小郡的郡治,就稱帝、置百官,這想法極其弱智。
李笠不住腹誹這幫人不懂得“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一副“過把癮就死”的草臺班子作風。
可想而知帶頭的人及其骨干完全沒什么遠見,就是草臺班子瞎胡鬧,搞不好兩三個月就完蛋。
劉德才見李笠面色凝重,以為他擔心家里,便說:“不過你莫要多想,聽說豫章內史已經募兵守城,而江州刺史已經開始調兵救援。”
“之前,妖黨是有心算無心,所以官軍才接連兵敗,如今坐鎮江州的湘東王肯定會調精兵平亂,想來妖黨不會猖狂太久。”
李笠聽到“湘東王”,便問這位宗王什么來路,和封國在鄱陽的鄱陽王是什么關系,劉德才大概說了一下。
湘東王,是當今天子第七子,現任江州刺史,而鄱陽王,是當今天子侄兒,現任雍州刺史,湘東王和鄱陽王是堂兄弟關系。
江州是江防要地,按慣例自然是宗室坐鎮,湘東王是大同六年任江州刺史,按著前幾任刺史的任期來看,應該會在江州待上至少三、四年,然后回京,或者轉任別處。
說著說著,劉德才又說:“如今多有野心勃勃之輩行妖術,蠱惑人心,聚眾作亂,大同元年,我們鄱陽不就出了妖道?而如今,不光江州,別處也不太平。”
“阿叔,不知何處又有妖道作亂了?”
“不是妖道,是豪族,江州的安成郡有豪族作亂,我昨日....”
劉德才說著說著把聲音壓低,“我昨日聽人說,聽說嶺表以南的交州,去年年底也有豪族作亂,今年年初已攻破州治!”
“交州刺史、武林侯蕭諮渡海逃到廣州,朝廷即將調兵平叛,我聽驛使說,調的是嶺表官軍,就近平叛...”
“對了,武林侯是鄱陽王之弟...”
嶺表就是嶺南,梁國在嶺南的統治核心是廣州,州治番禺。
而廣州以南(西南)的交州,就是漢時交趾郡。
那地方太遠,李笠不感興趣,他只關心在江州西南部燃起的烽煙會不會燒到鄱陽。
‘開什么玩笑,我剛談好一個項目,要是戰火燒到鄱陽,這項目怕不是要黃了...’
李笠心里想,想著想著忽然有了個念頭。
做什么買賣,都不如打仗來得爽快,只要打了勝仗,獲利不比做買賣多得多?
作為個人的“發展規劃”來說,若是趁著豫章郡募兵而投軍,借著平定變亂立軍功,然后憑著戰場情誼聚攏一群可靠的部下,在往后數年時間壯大隊伍。
那么將來...
李笠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為他自己沒有一身出眾的武藝,也沒有家傳的部曲私兵,無法在官軍平叛時“大放異彩”。
當了兵,搞不好連鎧甲都沒有,拿著把生銹的刀上戰場,然后被流矢射中,卒。
或者另一種悲慘的結果:投軍后還沒來得及立功,那妖黨就完蛋了,屆時想脫離軍隊而不得,一家人被編入兵戶,比吏戶更賤。
想到這里,李笠覺得這想法太不靠譜,還是從長計議比較好。